看到銅盆裡的水,朱隸問:“剛起來?”
“王爺坐吧。”李敏道,“是妾身睡晚了。”
朱隸拂了袍子坐下來,坐在她床前,那眼睛,一時只靜靜地看著她的臉色。
李敏這是被他瞅得,好像臉上都能長出東西來了,不由低下頭去。
那頭,念夏把粥換了以後,急匆匆走了回來,走到門口,由伏燕接過了盤子,端到了屋裡。
根據他吩咐的,一碗白粥,再有一盤小碟子放了糖。
“聽說你今早沒有什麼胃口,想吃點甜的,可你平常不愛吃甜的,一下子不要放太多,本王怕你反而胃裡受不了。”朱隸從盤子裡端起碗,另一隻手拿著勺子放進碟裡,眼睛卻看向她。
李敏第一次被人這樣侍候,這個感覺還真是,非同尋常。她幾乎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感覺那個尷尬的顏色在自己臉蛋舌頭上發酵,輕聲說:“我可以自己來。”
“讓本王服侍你不好嗎?”他低沉的聲音傳入她耳朵裡,只她一個人聽見似的,本就是隻說給她一個人聽的話。
都說男人甜言蜜語害人不淺,李敏真一下子心跳到好像找不到氣了的感覺,頭都被他的聲音吹的暈暈的,熱了些,差點兒叫尚姑姑開窗戶。
“還是我自己來吧。”吸口氣以後,她把手伸過去,柔嫩的掌心覆蓋在了他拿勺子的手背上。
那瞬間心神一蕩,他想在她朝霞一樣嫣紅秀麗的臉蛋上啄下去。到底是沒有敢動。任她抓著他的手,在碟子裡舀了半勺糖,慢慢地撒入白粥裡。
四周的人,早跑到屏風外面去了。
伏燕擦了把汗,從來沒有見過主子小心翼翼到這種地步,讓他看著都捏汗。回頭,看到念夏不知道在找什麼的眼光,問:“你找誰?”
“那個,姓孟的。”念夏找了一遍,是找不到孟浩明出現的蹤影,莫非人是走了。
“你找他做什麼?”伏燕納悶,接著,眼裡閃過一抹促狹,“莫非看上人家了?”
“你胡說什麼。不是他看上我妹妹了嗎?”
伏燕“啊”,才來一個後知後覺。
春梅抱著衣服過來,聽見他們這話,用力在唸夏的手臂上捏了一把。念夏被捏了生疼,回頭看見春梅一臉黑色,明顯真是氣了,於是閉住了聲音。
屋子裡的兩公婆,在慢慢地一口粥一勺糖,那樣玩著。聽到屋外的聲音,李敏想起:“孟旗主是娶妻生子了嗎?”
哪有人把話問的這樣直接的。朱隸感到好笑之餘,卻也和她說實話:“你說孟浩明?他沒有老婆。在軍營里長年累月打仗的人,哪有時間找女人,軍營裡全是漢子。”
“那你覺得怎麼樣?”既然秘密都揭開了,李敏乾脆厚臉皮,給自己丫鬟做媒了。
“關鍵是他們兩個自己覺得好。你當主子,我當主子,還不都是一個性情。只要自己人過得好。”
他這話說的實在,直說到她心裡去了。所以,做夫妻最關鍵的不是討好不討好對方,而是之間對不對脾氣。畢竟情情愛愛那是一時,到底是要過日子的,要在很多家事國事天下事裡頭磨合的。
“你這樣說,我就當你沒有意見了?”李敏在他拿起的湯勺上吹一口,等吹散了熱氣再吃。要是覺得甜了,直接塞給他吃。
“照你說的——”這話沒完,嘴巴被她塞了一勺子粥。這才知道她平常該有多麼不喜歡吃甜的,一點甜,他都不覺得甜,她覺得甜。不過沒有關係,兩個人這樣互補也不錯。
吃了大概半碗,李敏覺得膩了,餘下那一點全給他包了,眼看是中午了,他都沒有吃飯,說:“我讓人問問廚房,給你準備什麼吃的?”
“別忙。”他拉住她衣服,“我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樣吃的飽嗎?吃不飽豈不是沒有力氣,你本來夠瘦的了。你想吃什麼儘管說,只要不吃公孫說的有些女人竟然想吃起泥巴。”
大笑不已。那個公孫良生拿這話來嚇唬他。
“是,是有些人懷了孕以後奇怪一些。不過,你妻子從來是個正常人。”
還說正常?不愛吃甜都想吃甜了。
“昨晚上——”李敏想著,是不是該先給他透個信兒。
朱隸聽她說了會兒,聽見屋門口有動靜,問:“有誰來了嗎?”
“王爺。”伏燕回答,“宮裡有訊息過來,說是昨晚皇上去了錦寧宮。”
和尤氏說的一樣。皇帝去了錦寧宮是為了九公主的事,既然皇上都親自開口了,容妃豈有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