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隸聞之一笑,墨眸子彎成兩個弧度,道:“公孫說的是,還是公孫最知本王的心思。本王從來對吃到口的東西,沒有再交出去的道理。”
由此可見,護國公是一個極盡霸道的人,只是,平常貌似收斂斯文的表象,沒有能讓人察覺。
屋裡等其他人,都是豎直了背部,神情肅穆,等朱隸發話。
朱隸卻是宛若沉思了下來。
其實,剛才公孫良生那句話,是另有所指,保不準這屋裡的人,全都能聽得懂。但是,公孫的話,確實是說到他心頭上了。
萬曆爺知道他逃了。而且,他逃跑之前,把他部隊過冬最需要的棉被糧食都給騙走了。
沒有什麼東西,比棉被糧食對於軍隊而言更重要的東西了。這些,都是保證部隊能安全過冬的關鍵。只有吃飽肚子不畏寒冬的部隊,到明年來春,可以很快重振旗鼓,無所畏懼,所向無敵。
萬曆爺最怕的是他護國公的百萬雄師,哪天如果真有心思南下的話。哪怕護國公真有心思南下,那也定是明年開春的事了。這會兒提供糧食棉被讓他朱隸的部隊安全過冬,萬曆爺只怕是認為自己腦子絕對是發神經了,才幹出這種蠢事來。
蠢事既然都幹出來了,那要怎麼辦。皇帝的腦子裡肯定第一個想到的是亡羊補牢。
再有今年北燕糧食豐收,之前他上兵部借糧的時候,曾經被兵部以這個理由刁難過,雖然後來被他以與八爺交換條件的交易,終於成功騙到了糧食。可是,八成,他在燕都緊鑼密鼓建立糧倉的事兒,傳進京師裡了。
以前,燕都不會說一點糧倉都沒有的,畢竟那是國家的戰略儲備,哪怕他朱隸不做,朝廷也做著這項工作,以備需要。只是以前燕都產的糧食產量不高,因為荒田多,開耕田地的人少,而不是燕都種糧食的土地不好,所以,朝廷建起來的糧倉一兩個,長年累月都放不滿。
按照以前的護國公還真都是沒有注意這個方面,直到他朱隸用了公孫良生,公孫良生提議他在部隊休兵之際,組織部隊開闢荒田,自給自足。糧食到了今年,突然一下子大豐收。
糧草足了,高興歸高興,可是由於前期準備不足,問題來了。之前他們雖然有預計過糧食增產,多建了好幾個糧倉,但是,終究還是預計不足。
如今多出的糧食,除了一部分借租商戶的庫房來存放,但是,到底放在不是他的部隊集中管轄的地方並不能讓人足以放心,只怕突然生出意外。因此,多的糧食,只能是儘快再建立起可以存放糧食的臨時庫房,同時,糧倉的工作,繼續進行著。
公孫說他沒錯,他明知道這些彌補工作都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但是,沒有辦法安心。因為,他今天已經看見了萬曆爺的人,對他露出了獠牙的徵兆。
要他是萬曆爺的話,肯定是恨不得把他朱隸的糧倉全部燒了,讓他朱隸顆粒無收,只能乖乖再回京師裡求回他萬曆爺。
“主子。”公孫良生瞅出他臉上那抹擔憂的神情,小聲道,“主子要是再不放心,除了糧倉的部隊換為黑鏢旗以外,再下一道軍令,糧倉四周,方圓十里,不準閒人踏入。”
“嗯。”朱隸的心思,似乎更重了一些。
一個士兵突然來報,說是:“王爺,王爺府上的管家說是帶了王妃的口信要給王爺。”
屋裡的人乍聽這個訊息,都是大吃一驚。尤其那些比較瞭解李敏的人,都知道,李敏絕對是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而且,哪怕真有什麼事兒,也絕對不會輕易求助於他人,哪怕是自己老公。
朱隸的臉色聞聲乍變,直聲:“人呢?”
嚴管家馬上被人急匆匆領到了朱隸面前,抬頭一看,朱隸臉上彰顯很少見的緊張,嚴管家立馬知道他誤會了。想嚴管家在王爺府裡工作了幾十年,對朱隸這個主子,一樣是從小看到大的。知道朱隸遺傳了護國公一族那種冷血的涼薄性子,是很少這樣深情外露的。
要不是有緊急的事兒在身,嚴管家都要笑了。
“奴才叩見主子。”嚴管家拂了膝蓋跪下。
朱隸是著急地站了起來,直走到他面前,一副廢話少說的姿態,道:“府裡是出了什麼事兒?夫人又鬧事兒了嗎?”
“主子。”嚴管家提醒,“夫人生病的事兒,奴才有差過人告訴王爺。”
正因為知道尤氏生的不是大病,尤氏似乎更有理由可以藉機鬧事。如今聽嚴管家說了不是尤氏這種小打小鬧的事,那豈不是更可怕的事了?
朱隸的臉色再黑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