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邁動步子,疾步朝自己走來。 原澈猛然驚醒,忙斥他:“你怎麼現在才來!你去哪兒了?” 話音還沒落,腳下再次傳來劇烈的震動,是燕軍又開始攻城門了!而微濃也再次拉弓射箭,這一次,不知是要瞄準誰。 雲辰緊緊盯著城下的微濃,神色如同山雨欲來。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接,皆有一瞬的凝滯,縱然隔得很遠,縱然日光刺目,縱然視線模糊,但他們都知道,彼此的目光是什麼含義,彼此到底是什麼心情。 微濃拉弓的手忽然開始輕輕顫抖,像是要失去準頭,那一襲白衣就站在二層城樓旁,臨風颯颯,衣袂翻飛,霎時將她帶回到許多年之前。 雲辰似也感知到了她的心情,更抗拒即將到來的那一箭,他緩緩闔上雙目,突然高聲命道:“動手!” 隨著他話音落下,原澈聞到了一股子香味。但見士兵們先後抬著數十個大木桶奔上二樓,順著城牆開始往下潑灑。原澈用指頭沾了沾木桶裡的東西,才赫然發現裡頭裝的都是油!有燈油,有香油……各種各樣的油料!原來雲辰方才是去找這些了!原澈猜到了他想做什麼,心中暗贊不已。 須臾,這些油料都被潑灑到了城下,可雲辰似乎還覺得不夠,再次命道:“連桶一起扔下去!” “是!”士兵們來了勁頭,索性把油桶一塊扔下城牆,然後迅速退下讓出位置。另一隊弓箭手早已在後面準備就緒,此時立即衝上前去,取而代之。他們每個人身後,都站了一個高擎火把計程車兵,用意不言而喻。 雲辰迅速揮手:“放火箭!” 隨著他一聲令下,燃著火團的箭矢們紛紛從城樓上射出,像是漫天墜落的星辰,在這豔陽高照的正午形成一道奇異的景象,既美,又詭異,更是殘忍。 毫無疑問,城樓之下的燕軍全部中招,無一遺漏。他們身上被澆滿了油料,火箭從城樓上射下來,霎時將他們全身都點燃。用來撞擊城門的巨木更是無法倖免,但聽“咣”的一聲,巨木落地,哀嚎與慘叫隨即傳來,痛苦的呻吟聲幾乎能過沖破天際! 城樓之上,雲辰視若無睹,再次命道:“不要停,繼續!” 士兵們有序替換,運送油料計程車兵們再次頂上,將油桶推翻。這一次他們潑得更遠,把油料都潑入了護城河內。火箭隨即跟上,將整條河流都點起熊熊火焰。 很顯然,此時雲辰的目標已不再是城門處的燕軍士兵,而是以微濃為首的中軍。他們被逼的後退,眼睜睜看著那些火箭落入護城河內,落在陣亡的將士身上,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火焰屏障,將燕軍和寧軍再次分開。 城樓上墜落的火箭越來越多,火勢越發兇猛,微濃見此情形,知曉已無可能正面迎敵,忙對身邊兩個副將命道:“趁著火勢可控,你們各帶一萬人,從東西兩側繞開火勢進攻側門!” “我們帶走兩萬人,那您呢?”副將們忙問。 “我沒事。”微濃無暇解釋。 副將仍舊不放心:“還有兩萬兵馬殿後,是否需要調派過來?” “那些人馬是留給攝政王的,誰都不能動!”微濃顧不得再解釋了,忍不住抽了抽馬鞭,“軍令如山,還不快去!” 她的表情肅然而沉冷,她的命令果斷而從容,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與威懾。兩名副將再也無暇多想一分,立即傳令下去。不多時,中軍人馬已分為三路,左右兩路迅速繞過護城河上的火焰屏障,朝東西兩個側門衝去。 此時微濃身後,只剩下不到一萬人馬死死堅守。 城樓之上,雲辰和原澈自然發現了燕軍的計謀,後者立刻傳令:“快!快調派人馬去東門和西門!” “慢著,”雲辰突然出言阻止,“東門和西門尚且能撐一段時間,你派一萬兵馬守住入城河道。” “你怕他們投毒?”原澈不解。幽州府只通一條河道,是城內老百姓們的飲水之源。 兩人說話間,城樓下火勢已經燒得更旺,但因風向朝西北,濃煙也順勢飄向城樓之上,嗆得眾人都開始咳嗽不已。原澈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朝雲辰揮擺:“先下去再說。” 雲辰倒還算從容,這後果也在他意料之內,他閉氣快速走下城樓,和原澈等人往城內走,邊走邊道:“世子聽我的沒錯,正門危機已解,快派人守住河道,晚了後果不堪設想。” 原澈早已慌了神,又親眼見識了雲辰的妙計,連連點頭:“好,好,我這就傳令下去!” 這邊廂他吩咐著調兵,那邊廂雲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面無表情。原澈只見他抬目望著高高的城樓,亦或者說,是望著城樓上方飄蕩的濃煙。 眼見濃煙漸漸升高,原澈也有些擔憂了:“倒下去那麼多油,這火得燒多久啊?” “不知道。”雲辰仍舊鎮定自若,但語氣有些沉。 原澈霎時惱了:“不知道你還敢倒?這風忽大忽小,萬一火勢吹到城裡來怎麼辦?”他抬手指了指半空中:“還有這些濃煙飄進城裡,也夠人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