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苒敏銳地發現他的疑惑,問道:“怎麼了?”“這房子看起來很老舊,可是就連樓梯的死角都沒有沾染塵埃,”趙鈺環顧四周,頗感驚異問道:“這房子有沒有住人?”木苒答道:“季芳的父母早逝,在她姐姐嫁到木家前,這房子裡只有她們倆姐妹居住,後來她姐姐出嫁,可能是不放心妹妹一個人在家,就連季芳也一起搬到木家了,再往後,她姐姐出事,季芳成年離開兆族,她的事,我也不清楚了。”“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顯然都是被精心照料過的,但是如果有人在這裡面居住,不可能沒有留下任何一點生活的痕跡。”趙鈺走到客廳的小書櫃邊,將書櫃上的花瓶取下,花瓶裡還插著一束潔白的百合花,他摸了摸百合花瓣,說道:“假的,但是很乾淨。”木苒不解道:“說不定是季芳回來過,打掃了房間。”趙鈺沒有吭聲,他推開左邊的一扇房門,讓木苒提著油燈走到他身邊。在光線的照射下,趙鈺看到了一間再尋常不過的少女閨房,房裡有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整排的書架,書架旁是一個小小的衣櫃。書架上擺放著整整齊齊的書籍,顯然都是先人或長輩們帶回來的書,趙鈺拿油燈照了一遍,竟然還在書架角落裡發現幾本少女漫畫。季芳書桌正對的牆壁上掛著一張油畫,油畫被鑲嵌在一個木製框子裡,能清晰看出上頭的百合花田,以及花田遠處手牽著手的一對戀人。“季芳很喜歡百合花嗎?”趙鈺問道。木苒搖頭道:“不,喜歡百合花的人,是我大嫂。”也就是季芳的姐姐。趙鈺從油畫前挺起腰,目光深沉地在房間裡重新轉了一圈。肥遺歪著腦袋看他,“趙大鈺,你在看什麼?我們不是來找瀟檣和羅左的嗎?”趙鈺站在季芳臥室的正中央,巡視周圍後,疑惑問道:“你們不覺得,這個房間就像季芳臉上的笑容一樣,標準地讓人受不了嗎?”☆、 62“什麼意思?”木苒不解。趙鈺提亮油燈,用亮光照亮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床上的鬆軟枕頭和米黃床單,床尾的抱枕,書桌上堆著的筆記本和彩色記號筆,還有書架上的書和各色小玩意。趙鈺說道:“這個少女閨房,標準得毫無特點,這真的是胸懷天下的季芳的房間嗎?如果真的是,那麼季芳在離開這棟房子之前,她確確實實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少女,是什麼改變了她?”木苒思考著回答道:“她在隨她姐姐住進木家前,在這裡生活了大概五六年的時間,和她姐姐一起。”“五六年,足夠一個女孩成長為少女,”趙鈺的油燈轉向書桌前的那副油畫上,“季芳的覺醒是因為知道了姐姐的死訊,她的內心深愛著自己的姐姐。姐姐是她不可撼動的強大內心裡,最柔軟的一塊。”他突然轉向木苒,問道:“她姐姐的房間在哪?”木苒答道:“右邊的那間就是。”趙鈺立即走出季芳的臥室,穿過小小的客廳,推開季芳姐姐的房門。那是一間比季芳臥室稍微大一些的房間,緊閉的窗戶上垂著厚厚的白色窗簾,窗下是一張雙人床,床上的被褥整潔鬆軟毫無皺褶,趙鈺伸手在被子上摸了摸,指尖感受到花紋的緊緻手感,他俯身用油燈照亮,看見白色棉被上用更淺的白繡出的盛開花朵。肥遺湊過來瞥了一眼,驚訝道:“這個姐姐是有多喜歡百合花?連被子上都是百合花。”趙鈺提著油燈,審慎地觀察這間有著幾十年歷史的老臥室。木質的房子通風涼快,房間內的傢俱佈置比起季芳那一間,顯然更成熟簡約,雖然夜裡油燈看不清楚,但是依然能感受得出來,曾經居住在這裡頭的年輕女人是一個多麼細膩溫柔的人。趙鈺在房間裡走了一圈,最後停在窗下的桌子邊,他從桌下提出一個被摺疊起來的畫架,又從抽屜裡翻出許多顏料盒子——那些顏料早已凝結成塊,微一使勁便能捏碎成彩色的粉末。趙鈺問木苒道:“季芳姐姐會畫畫嗎?”木苒驚訝地搖頭,“我從來沒聽說過。”趙鈺捏搓著指尖的顏料,眉頭深皺,他又走回床邊,緊緊盯著雙人床上並排擺放的兩個枕頭。肥遺飛到趙鈺肩膀上,困惑地歪下腦袋,翅膀尖端不耐煩地掃著趙鈺的臉頰,“喂喂,趙大鈺,我們不是來找瀟檣和羅左的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幹什麼?”趙鈺的目光環視在房間內,耳語般回答道:“……我在找人。”肥遺氣道:“我看不出來你在找人啊。”木苒抓過肥遺,示意它安靜。肥遺氣鼓鼓地收起翅膀。木苒看向趙鈺,低低喚道:“趙鈺,能告訴我你在找誰嗎?”趙鈺回頭看向木苒,眼神被油燈的溫暖光芒灼亮,他忽然拔腿往外跑,蹬蹬穿過客廳,回到季芳的小臥室裡,一把扯下牆壁上的油畫,用油燈仔細照亮畫裡的那對戀人。“仔細看,木苒,”趙鈺對緊隨其後的木苒說道:“這畫裡的人到底是誰?”木苒提過油燈,俯身仔細檢視花田盡頭的那兩個小人。肥遺被嚇了一跳,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嘎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