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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將侍禁廬。

張居正讀罷,又細看詩後題款,念道:“敬錄太嶽先生詩,馮保。”不禁讚道:“馮公公你這幅字行草結合,腴而不滯,平中見狂,大得顏真卿《江外帖》的筆意,這幅字我將永遠珍藏。”

馮保先指示徐爵卷好那幅立軸裝回紅木匣中,轉頭對張居正道:“過分了,其實先生的書法在我之上。我見過你的字,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無意為書而深得箇中三昧,隨手寫來盡得風流。我當了十六年秉筆太監,嚴嵩、徐階、高拱幾位首輔的字都見過,卻沒有一個比得上先生。說起書法,我怎麼能在先生面前班門弄斧。我欣賞的是您的這首詩。”

第二章 明爭暗鬥(5)

張居正笑道:“馮公公抄錄的這首詩,根本不值得一提,那是我年輕時張狂不諳世事,謅出的幾句妄語。”

馮保說:“客氣了。李清照說‘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那才是妄語。她一女流之輩,只不過能寫幾句詩,有啥資格談人傑與鬼雄?可你卻不同,你現在已位居次輔,離人臣之極就一步之遙,只要稍稍加把勁,就能當上一個千古宰相。”

張居正聞言一怔:“馮公公,這話可千萬不能說。”

馮保道:“不是我瞎說,你自個兒的志向全藏在這首詩裡。你想當伊尹、呂望一類的人物,操廟堂之權,行富國強兵之路,這機會就在眼前。”

張居正想不出該用什麼話來回他,只見馮保緩緩走近,用很低的聲音對他說:“你別迴避我,這些話藏在我肚子裡已經很久了,只要你願意,這首輔之位,猶如探囊取物。你不是要想罷免李延,啟用殷正茂嗎?你要是當了首輔,還需要去敲登聞鼓嗎?可你現在卻無法逾越高拱這道坎。”張居正依舊矗立那裡,不卑不亢地答道:“馮公公這話,我不贊同。雖然高拱在某些事情的處理上有不妥之處,但依然是正德朝以來難得的宰相之才。我對他十分敬重,當今聖上對他也十分信任。”

馮保的聲音提高了一些:“聖上對他信任不假,但你要說他是宰相之才我可不敢苟同。他排斥異己、勾結黨羽,混淆視聽,這能算是宰相之才嗎?就憑這些就應該將他扳倒,而且現在機遇就將來臨,我告訴你,皇上得的是絕症。”

張居正想起太醫所說的中風的診斷,喃喃地道:“絕症?”馮保說:“沒錯,你別忘了太醫的話,太醫說了皇上的病要想康復,首先要禁忌的就是女人,想讓皇上禁女色,等於是讓太陽從西邊出來,這可能嗎?”張居正立即想起那個奴兒花花,只聽馮保道:“那個奴兒花花,皇上能讓她離開嗎?所以說皇上已經是走在黃泉路上的風流鬼,日子就要走到頭了。”張居正不語。只聽得馮保懇求道:“張先生,只要你跟我聯手,天底下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張居正道:“聯手幹什麼?”

馮保道:“扳倒高拱。”

張居正想起太祖嚴禁外臣與內侍勾結,果然不錯,口中答道:“這不行!我跟高拱共事多年,曾心心相印、肝膽相照,我張居正為人堂堂正正,絕不在暗中計算他人,以謀取私利。”

只聽馮保笑道:“你跟高拱心心相印,肝膽相照,那是過去的事,那是因為高拱要利用你幫他排除異己。現在不同了,內閣就你們兩個人,你又比他高鬍子年輕了十幾歲,他從自身的安全考慮,也決不會放過你。你與其被他逐出官場,倒不如先下手為強,把他幹掉。”張居正堅持地說:“不行,這麼做不是我張居正的所為。”馮保怫然作色:“我說你怎麼像個縮頭烏龜,人都騎在你脖子上拉屎了,你既然還在為他說話,平日裡我真是高看你了。”張居正道:“馮公公你罵我也沒用,這事關係到朝廷的大政,我實難從命。”馮保說:“行,既然這樣我也不逼你,早晚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張居正起身欲走,又聽得馮保說:“等等。”

張居正停下:“還有什麼事嗎?”

馮保說:“當然是好事。”馮保再次壓低聲音悄悄地說:“李貴妃要你給太子爺當老師。”張居正一驚:“這事兒重大,我恐怕難以勝任。”馮保笑道:“你呀,真夠傻的,你想想吧,當今的萬歲爺,隆慶皇上的老師是誰?”張居正想了想說:“高拱。”馮保道:“對呀。你總該明白這裡面的蹊蹺吧?太子一旦登基當了皇帝,他的老師自然就是首輔了。李貴妃選擇您給太子爺當老師,這說明貴妃娘娘十分賞識你啊。”

不待張居正表態,馮保便說:“得了,這事就談到這兒。我們得樂呵樂呵了。”

在馮保引領下,張居正、許從成、李偉以及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