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嫁人,不是沒有緣故的,卻不是為著別的,只是她孃老子的一片愛子之心。原先她家裡倒也替她相中過一家,已經要下定了,可那家後來出了點事故,險些把姑娘給耽擱了,她父母怕她名聲受損,就送她到老家住了一段時日,只說要在老家那邊兒侍奉祖父母。你是知道的,我不是個愛打誑語的,你且放心,姑娘的人品是一等一的好,從小跟在她母親身邊,也是見識過世面的,”說著說著,忍不住又讚了一句,“她也在鴻泉女書院讀過幾年書呢——這繡屏就是那時候繡給我的,這孩子德容言功沒有不好的,錯過了可就再難找著更好的了。”
“嬸嬸的話我明白了,既然是嬸嬸也誇讚的人,想來是極好的了。”頓了頓,又問道,“不知她姓什麼叫什麼?若是也在書院讀過書,沒準兒我也聽說過呢。”
三太太道,“她姓白,表字元槐。”
話一出口,就見對面溫華突然面露異色。
“喲,還真認識呀?”三太太笑了笑,忽然想起這位侄兒媳婦也在那家書院讀過幾年書,暗惱自個兒真是老了,怎麼把這一點給忘了?既然同是一家書院,未必沒聽說過白家的訊息。
溫華深吸了一口氣,“她父親是不是在長沙任過知州?她兄弟在鴻泉書院讀書?”
三太太面上便帶出幾分尷尬,“這可真是巧了……”——罷了,咬緊牙關罷,這事兒若是不成,也不能讓人議論那孩子的閒話!
溫華打起精神,笑了笑,“可不是麼……”真是……弄了半天,還是那一個,什麼未來得及定親,明明就是……
“看來您這媒人是當定了。”
溫華對於三太太有意隱瞞有些在意,雖然結果擺在那裡,這時候再追究細枝末節也沒有什麼必要,但她心裡就是有些不舒服。
溫華這樣篤定,三太太微微有些意外,卻不妨礙她高興,“那感情好!”笑了一陣,三太太問她,“怎麼認識的?你們差了四歲呢,先前也沒聽你提起過?”
“這也是緣分,”溫華就把兩邊的關係簡單提了提,隱下了白元槐女扮男裝冒充她弟弟進學的事兒,“她祖父家和我們家離得近,以前我哥哥和她兄弟還是跟著同一位先生讀的書呢。”
溫華想散散心,從三太太那裡出來沒有直接回住處,轉而去了花園。
花園的中心是一處葫蘆形的池塘,每年夏天都會盛放一池蓮花,然而在這樣的季節,就只能看到一片光禿禿的水面了。
抬頭看看假山上的涼亭,她打消了上去的念頭——冬天的花園一片蕭瑟,與其爬上去受凍,還不如找找看有什麼冬天可賞的花木。
“……辦好了差事就行了,管那麼多幹嘛?”
“你真是……你也不想想,這院子裡的事兒,哪有那麼簡單?”
“……”
假山另一邊的說話聲小了許多,隱隱約約能聽到一些,聽聲音有一個像是二奶奶楊氏屋裡的丫鬟,那丫鬟的聲音有些特別,很容易分辨出來,另一個就聽不出來了,溫華給身邊的丫鬟們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噤聲。
凝神靜氣聽了一會兒,直到那兩個人離開了,池塘又恢復了寧靜。
“主子,她們——”
“回去再說。”
溫華洗漱了換了衣裳,抱著手爐靠著炕櫥發呆;日照斜西,屋裡光線不足,她索性叫人點上燈,掛上了簾子。
顏恕從外面回來,進屋時就看到這麼一副場景,溫華神色懨懨的,身上搭了件棉袍,腿上蓋了條薄被,託著下巴坐在那裡。
“怎麼了?累了?”
她不願意動彈,懶洋洋的給他倒了杯水,“嗯,嬸嬸找我去說話了。”
顏恕瞧著她臉色不好看,知道必是有事,微微一笑,“事情成了?……遇上什麼難處了?”
她心裡突然拱起一把火,“怎麼不猜是事情沒成?就認定這事兒一定能成了?”
顏恕笑了笑。
“哼。”她索性轉過身不去瞧他,眼不見心不煩。
顏恕拿出一個紙包開啟,捏著粒白瑩瑩的糖果塞進她嘴裡,哄她,“要是不能成,你提也不會提,說說看,是什麼緣故?”
“沒什麼……只是心裡有點兒彆扭罷了。”咦?這味道……她轉身搶過紙包,紙包裡躺著七八顆蓮子大小的白色糖塊,“這是哪兒來的?”
“好吃吧?這奶味兒濃郁香甜,比那一味放糖的好吃多了,楚濂家鋪子裡新出的,你要喜歡,我派人再去拿。”
她閉上眼,細細品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