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書記忙,光顧著說話了。底下還有人在等我呢。”
葉主任走後,杜光輝仔細考慮了一下剛才他講的話,覺得他分析得有道理。高玉的性格,看起來外向,事實上內斂。特別是聽了她的故事後,他知道這個三十歲的女人的心,佈滿了傷痕。你不能揭,揭了會流血。她外在的活躍,其實正是內在封閉的一種補充。讓她當招商辦主任,天天迎來送往,喝酒唱歌,她絕對適應不了。可是現在,常委會已經定了。沒有十足的理由,是不能輕易改變的。而且,不喜歡迎來送往、喝酒唱歌,也不能成為拿得到桌面上的理由的。
杜光輝搖了搖頭,秘書小王進來,將一沓檔案放在桌子上,同時告訴他:“晚上市教育檢查組在桐山,請杜書記出面陪一下。主要接待,由劉廳副縣長負責。”
下午要下班時,高玉過來了。
李長副書記已經找她談過話,杜光輝問她自己怎麼想的,高玉把頭髮掠掠,說:“我已經同意了。”
“同意了?”杜光輝道,“真同意了?我還以為你一定不會同意呢。”
“本來我是不會同意的。這個崗位不適合我。可是李長副書記說,這是組織上的決定,而且是臨時性質的。同時,李長副書記還強調,招商的事雖然他和你共同分管,但將來主要的工作,還是由你來承擔。這樣想,我就……”
杜光輝聽了,沒有做聲。他心想,這李長副書記做工作還真有一套。他先把高玉可能要拒絕他的理由,全部梳理了,然後再找出否定的理由。等到跟高玉談話時,他談的都是否定的這一面,高玉想說,也說不出來了。
“那窩兒山呢?”
“暫時放下了。好在已經成了規模,他們也知道怎麼搞了。老百姓一旦發動起來,什麼事都能辦得好。”高玉見杜光輝心事重重的樣子,就又問道:“是不是家裡有事?”
對於杜光輝的家庭,高玉也是清楚一些的。還是那天晚上在金色時光,杜光輝聽了高玉的故事後,斷斷續續地說了些自己的事。當然也說到黃麗。高玉說:“黃麗也不容易。為了孩子,女人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沒事。沒事。”杜光輝正說著,桌上的電話響了。是劉縣長,問:“杜書記什麼時候過去?”杜光輝說:“我馬上就到。十分鐘!”
高玉馬上告辭出門,臨走時,回頭對杜光輝道:“少喝點酒,傷身體的。”
《掛職》 第二部分 《掛職》 第六節(1)
送李雪出門後,簡又然回到房間裡。房間裡還瀰漫著李雪的氣息,甚至還回蕩著李雪剛才的呻吟聲……
一切立即空蕩了。
簡又然坐在沙發上,天色已經漸漸地黑了。秘書小鄭打過來電話,提醒簡書記,晚上還有一個飯局。小鄭應該知道簡又然正在湖海山莊的。這年輕人機靈,從來不會直接地闖到房間裡來。每次有事,都是電話聯絡。一個秘書,不知道用合適的方式與領導溝通,這個秘書,至少有一半是不稱職的。
“唉!”簡又然嘆了口氣。
現在,他的大腦裡,不說是一片空白。但至少沒有什麼感覺。他自己也弄不明白,李雪為什麼要找他?而且,自己怎麼就那麼快地答應了。一對曾經融合在一塊的軀體,彷彿秋天時田野裡乾燥的稻草,一遇上,沒有任何前奏,甚至沒有任何語言,就立即點燃了。那種燃燒是致命的,是沸騰的,是忘卻了一切,只專注於歡愉與興奮的燃燒。在燃燒之中,簡又然覺得一瞬間升騰起了一種偉大的征服感。以前,他是沒有多少這種感覺的。以前更多的是一種無上的愛憐與親切。而現在,征服感代替了一切。他就像一個古希臘的勇士,在已經屬於別人的領地上,一往無前地開墾著。
此刻,簡又然如同從巔峰一下子跌入了深谷,內心世界裡,突然湧出一縷悔意。李雪現在是別人的妻子,而且是他簡又然的大學同學、最好的朋友吳縱的妻子。朋友妻,不可欺,可是,他簡又然居然就……
人很多時候,其實與動物只是一線之隔。往前一步,是人;往後一步,便回到了本能。簡又然朝鏡子裡看看自己,臉倏地發紅。自從上次李雪在簡訊裡承認了她與吳縱的關係後,簡又然便很少與李雪聯絡了。即使聯絡,也僅僅是為了工作。這一階段,他也沒有再到北京。李雪與吳縱的婚禮,他也推脫沒有參加。可是,在剛才李雪跨入房間的那一刻,簡又然卻把這些都忘了。李雪頭髮上的氣息,還是從前的氣息;李雪的小酒窩,還是從前那樣盛著蜜。他僅僅只是待了一分鐘,便徹底地陷入了。
看看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