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官員人數不多,卻皆是太子殿下的心腹,為一方循吏清流,廉潔正派,與吳有貞把持的內閣一派涇渭分明。
此前兩月朝中局勢動盪,怪事頻仍,這一干能臣也著實忙碌調查一番,心中自有幾分憂國憂民之懷。
此次前來太子私宅,更是懷揣了幾番憂慮之情,希望能與太子建言獻策,以穩定朝局。
肖彧站在諸人中間,淡淡掃了一眼,靜觀眾人神色態度,緩緩沉聲道:“此次叫大家前來,是有一事要告知大家,還請諸位提前做好準備。”
“日前五城兵馬司陳廷文陳大人得到訊息,稱有人親見,孟大夫被人擄到那西北方向,千里之外的峽谷妖山之中,為了確證此事是否屬實以及儘早尋回孟大夫,我預備帶一小撥人馬親自往那西北尋去。”
此話一落,便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座下眾人皆是一片譁然。
新提拔上來的御史中丞最先發難:“眼下朝局不太平,當朝重臣先御史史善長、安定侯鄒侯爺、刑部尚書高大人諸人皆慘遭不測,天災還是人禍尚未有所定論,且不論這幾位大人都是殿下的肱股之臣,即便為防著有人惡意作祟,殿下此刻也決計不能離開京城半步!”
此番話引得眾人一片附和之聲,更有順天府尹李大人溫言勸誡,刑部侍郎慷慨陳詞,亦有人以擔心太子殿下的安危為由,質疑陳廷文的訊息是否準確,從而一力阻攔太子殿下離京。
唯三皇子始終抿唇不語,一片淡然神色。
面對眾人阻攔,肖彧卻也並不著惱,只視線淡淡掃過座下眾人。
這些人都可算朝之棟樑,肱股之臣,為官清正廉潔,從不與那奸佞小人沆瀣一氣,皆算得可以信任之人,唯有……
他將目光停留在坐在下首神色頗有些不寧的陳廷文身上,眼中神情略微一變,然而轉瞬又恢復平靜。
他靜等眾人議論聲音漸止,方道:“諸位所言,肖某都深有所感,因而待肖某離開之後,一應事務都交由三皇子殿下暫理,還請諸位鼎力相助。”
眾人聽了這話,更是驚詫不止,一個兩個又紛紛起身勸阻,然而青年卻始終不為所動。
待見得眾人議論得差不多了,方與三皇子交換了一個眼神,轉而沉聲喝道:“我此番叫諸位前來,不是為著讓諸位勸阻我的,而是把我的決定告知各位,也好叫各位做好準備,在我離去之後各司其職,莫要亂了方寸。”
青年聲音低沉喑啞,不復之前的溫潤柔和,反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恍然間倒叫這幫大臣們瞬間記起此人尊貴無比的身份,一時間紛紛禁了音,鴉雀無聲。心裡即便仍想力勸,此時也不敢再開口,更何況旁邊還有三皇子在,一味勸阻倒顯得不信任三皇子了。
肖彧這才放緩了臉色,神情之間卻有幾番倦色和不耐。
他揮了揮手,示意這幫大臣可以各自離去了,便轉身回了寢房。
諸位“肱骨”臉上又是難看幾分,各自嘆了口氣,卻也只得無奈離去,心裡只期盼著太子殿下能幡然醒悟過來便好了。
只有陳廷文臉上始終一片恍惚之色,這會兒倒是眼中閃過一道異色,沒聲沒息地掩在人群中離去了。
第57章
京城往西,一路翻過必經之地太行山,卻是一條峽谷。二月初春之時,料峭春寒尤在,到得這陰涼谷底,更覺冷風陣陣,颳得人渾身上下一哆嗦。
這一行人已走了一天一夜,離京城百里地有餘,到得此無人之處,都有些疲倦,唯最前面的肖彧仍是未有絲毫懈怠。
黎青跟上前來,請肖彧到馬車上避風,肖彧卻搖頭拒絕了,堅持駕馬走在隊伍的最前端。
一身青衣長袍,身材挺拔頎長,氣質凜然卓越的青年駕馬在最前端,宛如一道風景線,惹人矚目。
肖彧卻好似渾然未覺,他神色嚴肅冷然,還時不時回身看向身後跟隨著的一小隊人馬,心內數著人數。
一人未少。
心下稍安,方調轉回頭,神經更是繃緊了幾分,臉色也愈發凝重。
黎青實在看不過去青年這副緊繃的模樣,又勸道:“主子您回車裡坐吧,左右是一樣的路程,犯不著同小的們在外吹風啊。”
肖彧亦是搖頭:“不,我乘馬還能腳程再快一些。”
黎青見此,只得作罷,默默跟在肖彧身後護著,心知孟大夫在青年心中地位,便不再言語。
正當此時,卻忽聞一陣大風呼嘯而過,捲起地上雜草落花,竟直衝著這行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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