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岳陽的眼睛又漲又澀,卻不敢有絲毫鬆懈,張立專為他配了一盞仰角四十五度的探照燈,以方便找到頭頂絕壁上用來拴船的柱子或是凹槽。只是,通道內都是被湧水沖刷得無比光滑的石壁,就像在自來水管內部,要想找到那可以拴船的地方,談何容易?不知道何時就會開閘放水,他們正在和死神賽跑。
死神的腳步很快就臨近了,水面開始出現細細的波紋,負責看著前方河道的諸嚴最先發現這一情況,手一顫,差點將船槳掉入水中。
“來了。”他輕輕說道,只有身邊的張立和岳陽能聽到,但很快,這兩個字便傳到每一位船員耳中。張立和岳陽將這簡短的一句話像遞紙條般,一個一個傳下去。
聽到岳陽的聲音,卓木強深吸一口氣,握槳的手更加用力;呂競男微微一笑,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唐敏的眼中透出驚恐,但看了呂競男後就變成欣喜;肖恩第一次變了臉色,胡楊隊長眼角微微顫動,巴桑磨著上下齒,斜眼瞟著亞拉法師;亞拉法師一動不動,還是那副行將就木的面容,保持著自己的淡定。
又劃了一段路程,細碎的波紋逐漸擴散開來,眾人耳中開始出現“嗡嗡嗡”的蚊吟聲,那是死神戰鬥的號角。每用力揮一次槳,就離死神更近一步,但是他們沒有退路,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能勇闖到底。
張立有些耐不住了,搶問岳陽道:“還沒有看到有可以停靠的地方嗎?我們已經在這條通道里走了這麼久,會不會過了?”
卓木強叮嚀道:“不要干擾岳陽。”
岳陽心頭又何嘗不緊張?一雙眼睛鼓得都快突了出來,可是放眼四望,只有平滑如鏡的黝黑色巖壁,別說石柱,連一絲裂縫褶皺都沒有。
蚊吟之聲越來越響,人人心中如擂木震鼓,嚴勇雖面無懼意,但手上青筋綻起,握漿如觸電;諸嚴眼露悲色,手抖腳顫;張健嘴裡不住唸叨:“世界再神面前敗壞,地上滿了強暴。神觀看世界,見是敗壞了……神就對諾亞說,凡有血氣的人,他的盡頭已經來到我面前。因為地上滿了他們的強暴,我要把他們和地一併毀滅……看哪!我要使洪水氾濫在地上,毀滅天下。凡地上有血肉,有氣息的活物,無一不死……”
趙祥猶豫著,看了看身邊的人,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害怕,於是專心致志去控制狂跳不已的心。王佑和孟浩然吃了藥、打了針,此刻都還在休息,反而沒有感覺。
諸嚴終於雙手發顫地問道:“我們……是不是……都要死在這裡了?”
卓木強扭過頭去,微笑道:“放心,我們會找到停船的地方的。雖然現在聲音響,那潮頭其實離得還遠著呢1接著,他的聲音一大,喊道:“接著劃,來唷!馬泉江水高千尺嗒—”
高亢的嗓音在黑暗中有如驚雷,眾人心頭都是一震,從各自的思索中被驚醒。距離卓木強近處的張立和嚴勇小聲應和道:“嘿唷!嘿唷1
卓木強又道:“飛鳥不渡熊繞道嗒—”
諸嚴、張立、岳陽、嚴勇、胡楊隊長都加入了應答的行列。
“嘿咗!嘿咗1
聲音大了些。
“霧鎖江顏浪滔天嗒—”
“嘿唷!嘿唷1呂競男和唐敏也加入其中,為雄渾的應答音增添幾分清脆激昂。
“險灘礁石勝閻羅哦——”
“嘿唷!嘿唷1張艦巴桑、趙祥也吼了起來,聲音越聚越大。
“藏巴的男兒有熱血嗒—”
“嘿唷!嘿唷1肖恩、亞拉法師、塔西法師也加入了進來。雖然他們不大明白,可那吼聲中似乎真蘊含著一股力量,就像一劑火引,要將體內的血點燃。骨子裡迸發出澎湃的熱量,一定要借大聲呼喊才能宣洩。
“渾身都是力和膽嗒—”
“嘿唷!嘿唷1熱血沸騰起來,一群衣衫襤褸、血汙滿面、渾身傷痛的人,面對那無盡的黑暗,發出了震天的吼聲,聲音掩蓋了船槳激水,掩蓋了巖壁蜂鳴。
“敢上刀山敢下海喲——”
“嘿唷!嘿唷1
“敢穿惡浪迎激流哦——”
“嘿唷!嘿唷1
一聲聲發自內心的吶喊,驅逐了所有陰暗和恐懼,伴隨著這雄壯的吼聲,蛇形船如飛一般向前。朝著死神來臨的方向,迎頭而上。
卓木強喊道“乘風破浪船似箭嗒—”的同時,岳陽不顧嘶啞的吼聲終於竄進來:“我看見了!強巴少爺1
岳陽的燈光牢牢的索死右方十來米高的崖壁,上頭突起了一塊,像一雙巨人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