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容易給人窒息和恐懼,無論是於季微明一方,還是於追兵。
季南想要再點一根火把,卻被季微明阻止,沒有說理由,他想,他是不需要理由的。
光明中有血,有屍體,還有阮棠綾的親人在死亡的邊緣掙扎,至少暗下來,她看不到血,便不會那麼害怕。
季微明不知道阮肅能不能撐下來,但是他想,阮肅絕不會就這樣拋棄了阮棠綾,他最疼愛的女兒。
黑暗的山洞中一行人摸索前行,不一會兒後面就出現了另外的腳步聲,是追兵來了。
“萬一……”阮棠綾輕聲開口,她在壓低聲音,可空曠的山洞中依舊傳出了迴音:“我是說萬一,這裡還有其餘的埋伏呢?”
“不可能。”季微明當即否定:“來之前我看過地圖,這裡的山洞地形複雜,期間相同的路有好幾條,每條互不交叉,他們根本無法斷定我們會走那條路,除非每一條都設伏。如果每一條都設伏,他們就無須再洞門口設下埋伏,不如直接讓我們深入腹地來得快速有效。現在只需要擺脫後面的人即可。”
擺脫二字說得容易,做起來可不簡單。因為山洞空曠,同行十多人,腳步聲足以出賣他們的蹤跡。
如今之計是先跑,儘量拉開距離。
阮大壯揹著阮肅有些吃力,秦拂玉一直在後頭攙扶著,黑暗中有什麼簌簌聲,空中遍飄起了一些粉塵。
“什麼東西?”秦拂玉警覺地捂住口鼻問道。
最前方的季東將火把朝後一朝,便看見山洞中漂浮著諸多粉塵,似乎還有越來越多,這味道阮棠綾再熟悉不過:“是麵粉。”
山洞裡怎麼會有面粉?
幾個人的目光轉移至了阮大壯身上,軟大壯揹著阮肅吃力道:“那時世子弄了些上好的麵粉給老大,老大怕路上沒麵疙瘩吃,就讓我帶了一大包。”他朝後揚了揚頭:“是不是漏了?”
阮棠綾立刻退後檢查,只見阮大壯身上的包袱不知何時破了個洞,麵粉從破洞裡漏了出來,本就乾燥的山洞立刻飄起了麵粉,地上還有一道白白的麵粉痕跡。
這怕是,即便沒有腳步聲,追兵都知道他們往哪裡走了。
季微明揮了揮手,漏出來的麵粉越來越多,山洞不似外頭飄著雪寒冷,越深入便越悶熱,加之麵粉粉塵漂浮,更是讓人燥熱不堪,遂開口道:“丟了!”
阮大壯也知此刻命最重要,當即應了一聲,阮棠綾解開包袱將一袋破掉的麵粉往後頭一丟,“啪”的一聲,麵粉劃過一道拋物線揚了一地,當空皆是白濛濛的灰塵。
季東背朝著麵粉走了幾步,催促道:“別管了,先走!”
幾個人拍了拍身上的麵粉,隨即跟上季東的腳步,只留下滿山洞漂浮的麵粉塵埃,如同白霧纏繞。
此處山洞的地形是個兩端狹窄的瓶頸,一袋麵粉被丟在瓶中的大肚位置,瀰漫在這塊地方無法出去,季東早已離開了這個瓶頸口,季微明用手扇了扇,關切道:“熱嗎?”
跑了一路,打了一路,如今在山腹中央高溫處,自然是熱的。可這些早已不重要,阮棠綾關心的是阮肅怎麼樣了,他們還能不能活著出去。
追兵已經透過了瓶頸位置的第一道口,一行人點著火把,在進入瓶頸地形中央的時候突然用手擋住了鼻子:“小心!”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被面粉瀰漫的山洞,良久,才有人放下手:“頭兒,是麵粉,不是毒藥。”
火把“呲呲”地燃燒,領頭的用袖子揮了揮:“走,去追!”
只是被面粉覆蓋了視線,他們差點分不清該往哪個方向追。
一群人執著火把站在山洞中央幾近密封的地方,領頭的打了個停止地手勢,將自己的火把交給了身後的人:“拿著,我聽聽。”
說罷他俯下身,將耳朵貼在地面上,傾聽從地下傳來的腳步聲。
時間和往常一樣過,被面粉遮擋的視線迷濛,他突然站了起來:“過了下一道口子往右!”
右字剛落下,周圍溫度驟升!
“糟了!”
“轟”!
整座鎮君山都晃了幾下,前方逃亡的幾人在離追兵不遠處,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衝力朝他們湧來!
“趴下!”
“轟”!
又是一聲,石壁上的碎石土礫如瓢潑大雨追了下來,晃動、震盪、坍塌!
“快跑!”
一群人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再不跑,他們可能會被埋在這座鎮君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