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罌!馬車!”小童站在坡頂,忽而指著不遠處向罌喊道。
罌望去,果然,大路上,一輛馬車不疾不徐地馳來,後面跟著許多武士,足有四五十人。架勢不小,看那樣子,應該是要去鞏邑。
是莘伯麼?
罌的目光落在馬車上,當她看清坐在上面的人,臉色忽而僵住。
“罌……”小童轉頭再喊,卻被罌一把矇住嘴,拉著他蹲下來。
小童睜大眼睛。
“想吃春捲麼?”罌努力地平復臉上的緊張,低聲問。
聽到春捲兩個字,小童雙目放光,神色從驚詫轉為垂涎,用力點頭。
“你趕在那些人之前找到貞人陶,就能吃到。”罌彎彎唇角。
太陽高高掛在上空,兕任立在廟宮前,眼睛不時得打量四周。
武士早已將這個破舊低矮的廟宮圍得水洩不通,廟宮裡的人也早已經進去通報,主事的貞人卻遲遲不見出來。
兕任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決定再等一等。
這是莘地,他不想聲張,又要顧及到莘伯的反應,總不能明目張膽地進廟宮搶人。
鞏邑不大,訊息傳開,許多鄉人都即刻趕來圍觀。廟宮前除了他們,更多的是好奇的邑人,裡三層外三層,又圍了一圈。兕任聽到些嘻笑的聲音,眼角瞥去,看到好幾個妙齡女子正看著他,眉眼裡俱是柔情。
這個地方倒是不錯。兕任對她們彎彎唇角,心情忽而好轉。
又等了差不多一刻,廟宮老舊的木門“呀”一聲開啟,一名老叟顫顫巍巍地走出來。
“爾等何人?”他慢悠悠地問。
兕任上前,頷首就算行了禮,“我等自大邑商而來,要接睢罌。”
“不在。”老叟看他一眼,說罷,轉身關門。
兕任臉一黑,旁人上前去推,那門卻已經閂上。
“世子,破門麼?”從人問。
兕任皺眉,思忖著事已至此,也只有此法。
“來人!”他一咬牙,“把門撞開。”
兩名身形魁梧的武士應聲而出,站到門前,提腳便踹。
“砰”一聲,上方的牆土被撞得掉落,木門老舊,已經搖曳。武士還要再踹,忽而聞得一聲暴喝:“住手!爾等做甚!”
這聲音猶如驚雷,所有人皆一震。
兕任吃驚地望去,只見人群向兩邊讓開,露出渾身怒氣的躍。
他沖沖地走過來,一把拽起兕任的衣領,吼道,“你做甚?!”
脖子被勒得生疼,兕任被吼得皺起眉頭,想掙開,無奈此人盛怒之下力氣奇大無比。他瞪躍,“什麼做甚!你放開!”
躍殺氣騰騰地眯起眼睛,仍不放手。
“我半路聽聞睢罌在此就趕來接她!你以為做甚?!”兕任不耐煩地吼道。
躍露出狐疑之色,片刻,鬆開手。
“真的?”他打量著兕任,像在看一個主動招供的慣犯。
兕任不理他,大口地喘氣。眼角瞥向方才那幾個女子,卻發現她們已經不見了,心中登時憤懣難當。
“不必問了,你那美人不在。”看見躍朝大門走去,兕任幸災樂禍地說。
躍臉色一變,正要再問,忽然,目光定在路旁一個小童身上。
那小童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望著他,見他走過來,有些怯怯地後退了一下,卻不躲開。他的脖子上,一塊玄鳥項飾用青絛繫著,潔白無瑕。
“這玄鳥是你的?”躍蹲□,儘量讓語氣平和。
小童看著他,點點頭,片刻,又搖搖頭。
“罌給我的。”他脆生生地說。
聽到那個名字,兕任的神色倏地僵住,滿臉不可置信。
躍看著小童,雙目深深。
“她在何處?”
小童想了想,問,“你是躍麼?”
躍點點頭:“是。”
小童稚氣地歪歪頭,道:“罌說,她就在你贈玄鳥的地方。”
如同陽光落入瞳仁,那黝黑的雙眸瞬間熠熠明亮。躍一語不發地起身,大步朝馬車奔去。
春風拂過,樹木枝條招展,新生的草葉柔嫩,野花開得漫山遍野。
馭者來自莘國,輕車熟路,帶著躍一路出了鞏邑。眼前的山巒柔美,雖然陌生,在躍看來卻親切無比。
明麗的顏色,猶如罌的笑容。
“……我叫罌。”火光中,她唇角彎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