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親耳邊嗚咽著。
彌留之際的母親已沒有了反應,雙目依舊緊閉著……,但慢慢的從眼角邊滲出淚水,一滴、兩滴……。唐山聞狀心如刀割,悲痛至極。身後是華心輕輕的抽泣聲。
唐山拂去眼淚,強忍悲痛,伸出雙掌按在母親的頭頂,分出熱溫寒涼四道真氣注入四神聰的四個奇穴。熱溫兩道真氣沿“陽脈之海”督脈、寒涼兩道真氣沿“陰脈之海”任脈環行周天,熱氣聚於氣海,溫氣匯入水穀之海,寒氣下於血海,涼氣散入髓海,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最終神、宗、營、三焦元氣匯於四海交融,唐山長吁了一口氣,收功撤掌,不覺間已去了兩個時辰。
老婦人慢慢睜開了眼睛,顫抖著的嘴唇,喃喃道:“真的是你嗎?我的山兒回來了……?”
“媽媽,是我,是你的山兒回來了,回家了。”唐山淚流滿面,緊緊的抱住瘦骨嶙峋的母親。
母親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口中噴出一股黑色的淤血,那是鬱積於胸中一十三年的心癆啊……。
第五章
湖北宜昌三鬥坪。這裡矗立著當今全球最大的水電工程——三峽大壩。大壩為混凝土重力壩,壩頂長3035米,高185米,總庫容393億立方米,這是一座面積達1400多平方公里的巨型水庫,它已成為了世界上罕見的人工景觀,它是國家國力強盛的象徵,是炎黃子孫的驕傲,媒體如是說。
清晨,霧氣藹藹,涼風習習,南側陡峭的堤岸上,一個身材高大滿頭銀髮的老者默默的望著茫茫江水,濃霧中的遠處傳來長鳴的汽笛聲。許久,老人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黃教授,還是為三峽大壩事煩惱麼?”霧中現出一箇中年人的身影。
“唉,空負報,摯鰲有策知音渺啊。”老人慢慢轉過身來對嚴新淡淡一笑。嚴新快步上前,握住老人的手。
老者是中國資歷最高的水利專家、清華大學水利系教授黃萬里先生。先生早年曾留學美國,獲美國康奈爾大學水文碩士、伊利諾依大學水利工程博士,是第一個獲得美國工程博士學位的中國人。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三位著名清華學人曾在各自學科領域裡闡述過經後來事實證明是正確的見解。馬寅初(清華校長)提倡控制人口,梁思成(清華建築系主任)呼籲保護古城,黃萬里(清華教水利系教授)反對三門峽水庫上馬。黃萬里在《念黃河》詩中道:“廷爭面折迄無成,既闔三門見水清。終應愚言難蓄水,可憐血汗付滄凕”。三門峽水庫於1960年9月關閘蓄水,是年潼關以上渭河大淤,淹毀良田80萬畝,18個月內,15億噸泥沙積於潼關。渭河兩岸地下水位升高,自古富庶的渭河谷地鹽鹼化。此後淤積不斷向上遊延伸,64年咸陽河段已淤3米,威脅西安。整個三門峽工程造成損失估算不下百億,還涉及到29萬多農民從渭河谷地被迫向寧夏缺水地區移民,其中15萬人來回十幾次遷移,給他們造成了人生中難以想象的慘劇,連國務院派去視察的高官都為之落淚,說“國家真對不起你們”。歷史雖然證明了黃萬里的預言,但付出這麼沉重的代價令黃萬里痛心不已。73年他寫下了“凡此事前皆可見,一般律定莫相違,平生積學何所用?愧對蒼生老益悲”的詩句。如今,年近90高齡的黃萬里每憶及此事仍還潸然淚下。
嚴新望著這個滿頭白髮,一身傲骨、浩氣凜然的垂暮老人,心中欽佩之情油然而生。片刻,嚴新的表情轉而嚴肅起來,他鄭重其事的對老人道:“黃教授,今年三峽蓄水將到175米,事已至此,可以說一切都結束了。但我仍有一事不明,還需您老不吝賜教。”
“說吧,大師不必客氣。”黃萬里睿智如炬的目光看著嚴新。
嚴新道:“以教授之見,三峽大壩永不可修,其不可修的原因我也只是耳聞道聽途說,不知能否詳細告之?”
黃萬里點了點頭,說道:“大師博學多才,雖非水利學專長,卻也是觸類旁通的。這樣說吧,大凡峽谷河流若原不通航,支流兩岸又少田地,象大渡河龔咀那樣,是可以攔河築壩,利用水力發電。儘管水庫已積滿卵石夾沙,失掉了調節洪水的能力,仍能利用自然水流的落差發電。但長江三峽卻不是這樣,長江上游影響河床演變最為關鍵的造床質是礫卵石,修壩後原來年年逐出夔門的礫卵石將一粒也排不出去,可能十年內就淤積堵塞重慶港,並向上遊逐年延伸,汛期淹沒江津河川一帶。這是黃金水道的上段,那裡水源豐富,生活著一億多人口,缺少的正是耕地,水庫完成後即淹地五十萬畝,將來更多,用來換取電力,實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