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畢,李栩來喚她一同前去花廳用早食。她開門出來,看見蕭辰也已經起了,正穿著上回自己弄破後又替他補好的錦袍,不禁怔了一瞬,還來不及想,便問道:“這袍子,穿著可還好?”
蕭辰淡淡回道:“還好。”
他雖答得甚是簡略,可白盈玉倒是半分也不介懷,心裡已經很是歡喜。
李栩笑道:“趕明兒我衣衫破了,你也這般替我補起來,行不行?”
白盈玉笑道:“我是沒法子才這樣補的,一直怕弄巧成拙,今天看見蕭二哥穿,才算是安了心。”
聽見她這話,蕭辰驟然停了腳步,轉向她道:“就算補得不好,我也一樣會穿。”
“……”
白盈玉呆了呆。
李栩好心替她解惑:“我二哥的意思是,他對衣衫不挑剔。不過我就不一樣了,你要是替我補衣衫,繡得越精緻,顏色越鮮豔,我越喜歡……”
話未說完,他頭上就被蕭辰敲了一記。
“我是說,一件衣服罷了,你不必太在意。”他難得地解釋道。
白盈玉應了一聲,卻不敢說自己在意的並非衣服,亦不敢深想,微垂了頭,只看著蕭辰衣襟上的竹葉繡紋隨著他的步伐而擺動,心中便是一片平安喜樂。
雖說司馬岱一腔熱情想陪著他們逛山莊,可諸人尚在用早食時,嶽恆便趕了過來,穿了件石青長袍,模樣比昨日倒是整齊多了。
“我向無刀告了幾日假,這些天就陪著你們在附近逛逛。”嶽恆笑道。
李栩咬了口豆沙酥餅,奇道:“哥,昨日唐門來定製暗器,我還以為你定然是忙得很。”
“暗器是小件,不歸我做,是細坊的活。”
“那暗器怎麼做,你總該知道吧?我聽說他們昨日還帶了圖紙來。”
嶽恆搖頭:“這種活都有專門的師傅負責,不能外洩。我雖然也是莊裡頭的人,可也不得而知。”
“規矩還挺大。”李栩遺憾道,他本盤算著若有圖紙,日後也可自己做著玩。
“偌大個山莊,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如何管得來。”嶽恆道。
蕭辰一笑,點頭道:“祁小姐確是不容易。”
司馬岱附和嘆道:“無刀實在非尋常女子,我爹爹和大伯也常常贊她,我與她同年同月同日生,他們都說是投錯了胎。”
聽了這話,再瞧著司馬岱一副苦相,也能想象到他爹爹恨鐵不成鋼的心境,白盈玉忍不住噗嗤一笑。
“姑娘也笑我?”司馬岱倒是敏感。
白盈玉忙搖頭道:“不是……我不是笑你……”待想安慰他,又不知該說什麼,正搜腸刮肚地找詞,便聽見蕭辰道:
“像祁小姐這般女子確是少,莫說在這席上的,便是歷數世上男子,及不上她的,只怕多如牛毛,司馬兄倒也不必慚愧。”
這話聽得司馬岱甚是順耳,白盈玉正自奇怪,蕭辰何時變得如此好心,竟會來安慰起司馬岱,便聽見他接著道:
“何況,像司馬兄這般至情至性之人,原也不多見了。”
他居然還在誇,不僅是白盈玉,李栩也有些驚詫。
“豈敢豈敢。”司馬岱謙虛道。
“司馬兄何必過謙,”蕭辰道,“昨夜司馬兄還在為白小姐傷心悲痛,今日便已重振精神,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乃大丈夫所為,在下已是自愧不如。”
“……哪裡哪裡。”因為拿不定蕭辰究竟是不是在誇自己,司馬岱謙虛得有些遲疑。
見蕭辰如此明褒暗損,白盈玉不由地有些同情起司馬岱來,可一想到蕭辰這話歸根結底還是在為自己打抱不平,心底又是甜甜的,倒把對司馬岱的一絲同情拋到九霄雲外了。
嶽恆拙於言辭,卻是深知二師弟品性,知道他嘴不饒人,再損下去非得把司馬岱損到地縫裡頭去,便起身招呼道:“吃完了就走吧……司馬公子,您慢用。”
一時眾人走光,只剩下司馬岱一人在桌旁,嚼著桂花糕,悵然地思量著該怎麼打發自己。
天工山莊,供遊玩的地方並不多,可讓人流連忘返的地方卻著實不少,例如說,神兵閣。
神兵閣,顧名思義,擺放著各種各樣天工山莊所制的神兵利器。因每件兵器皆是曠世難求,故而都有重重機關保護,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即便如此,能進入神兵閣的人,還是少之又少。
帶師弟來神兵閣,倒不是嶽恆自己的主意,而是昨夜,祁無刀自己把令牌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