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臉色只帶著笑容,他喜極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失而復得,方才知道珍貴,若只是沒有兒子,對他來說至多是遺憾,可是有了這麼個心頭肉,轉眼卻要失去,這種痛苦煎熬是旁人無法體會的,先是感受了那悲痛欲絕之痛,而今見朱載無恙,頓時感覺飄飄然。
可朱載的這一跪,卻令朱厚照勐地從雀躍之中,又意識到,對啊,這一切都是葉春秋的功勞,若非是他,若非是他創造了這個奇蹟,只怕……後果無法想象。
而朱載的回應,令朱厚照欣喜,這個傢伙,還是挺有良心的,跟他爹不一樣啊,朱厚照希望自己的兒子像自己的父親,也就是先弘治皇帝,而絕非是自己,這一點,倒是朱厚照有自知之明的一面,他知道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三觀很正,不過呢,很抱歉,朱厚照自覺得自己做不到,所以……嗯,一個合乎禮法的皇帝,還是交給自己兒孫去努力吧,誰讓朕就是這麼個人呢。
其實真正讓人震撼的,卻還是那一句自朱載的口裡所說出來的亞父二字上頭。
亞父,義父也,雖無血脈之親,卻有父子之情,這便是朱載所要表達的情感,而這情感,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想要表達,確實不太容易,可是他這亞父二字,卻是輕鬆地將本無法言辭形容的情感所曝露了出來。
葉春秋一時也是不知所措,但是經過了那麼多事情,他又何嘗不是將朱載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今天若是他救治不了朱載,他不難想象得出,自己這輩子都會為此感到遺憾,一輩子都有這麼一個傷痛!
(未完待續。。)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爹大,還是君大?
亞父,某種意義來說,卻未必是好詞,當年楚霸王就有亞父,只不過這亞父與楚霸王最終決裂,自此之後,大家對亞父,便頗有些忌諱了。
不過細細一思,葉春秋反而淡然,因為他很清楚,同樣的關係,即便是父子,也是有好有壞的,總不能因為有兒子不孝,有人生了兒子,便去痛罵人家將來慘了吧。
他願意接受這份心意,卻還是客氣了一番:“殿下言重了,擔當不起。”
已是被人攙扶上榻的朱載正待說話,冷不丁,卻有人開口道:“你當得起。”
這聲音聲若洪鐘,令人不禁詫異。
等大家朝聲源處看去時,卻見朱厚照振振有詞地對朱載道:“這世上,除了朕能當你爹,便是春秋了,叫做亞父又有什麼妨礙?就算是將來,你本該就要像對待父親一樣侍奉他。”
這是朱厚照的真心話,做天子太孤獨了,可他不想像自己的父祖那樣,高處不勝寒,有人沉浸在高處,樂在其中,可也有朱厚照這般‘奇葩’的,感受到的是無以倫比的寂寞,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兄弟,肝膽相照,朱厚照是真正掏心窩子,沒有半分的保留,更何況這個兄弟做的事,有哪一件不是正合自己的心意的呢?
朱厚照雖說他覺得不需要感激葉春秋,因為這是葉春秋應當做的,自己的兒子便是他葉春秋的兒子,因為大家彼此是至親,可是心底深處,卻還是有所觸動。
聽了朱厚照的話,朱載忙道:“父皇的教誨,兒臣永世銘記。”
他話剛剛落下,那一直沉默的諸臣們才回過味來。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第一個站出來的居然是王華,王華正色道:“陛下何以能說這樣的說?鎮國公救護太子殿下,本是理所應當,這是君臣之道也,又所謂君視臣為腹心,則臣視君為手足。陛下與太子愛護鎮國公,鎮國公奮力效忠,此是佳話,可陛下終究是失言了啊,儲君乃將來的天子,雖為儲,亦是君,君臣有別,鎮國公終究為臣,豈有君視臣為父的道理?”
王華倒不是故意想要打擊朱厚照,其實這是他對自己的女婿的維護之心,他實在是生怕自己的女婿被捧得太高,將來反而會落人口實。
王華的道理也很簡單,朱載是君,葉春秋是臣,可假若葉春秋是朱載的爹,那麼朱載就是葉春秋的子了,這樣一來,這綱常不就亂了嗎?
陛下和太子萬萬不能有這樣的想法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叫禮,特麼的君君臣臣,子子父父這是什麼鬼呢?按理來說,兒子該聽爹的,這是孝,所以即便爹讓兒子去死,甚至是不合理的要求,兒子都要照做;誠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樣的道理,那麼,若以這綱常而論,將來到底是爹大,還是君大?
這倫理,萬萬不能亂啊,一亂……他就完蛋了。
王華開了這個話匣子,其他諸臣也是忍不住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