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都是今年這一課的進士和往年的同袍,也沒全請,主要是年紀相近,趣味相投的。一群子年輕人斗酒鬥詩的,峙逸本是個嫻靜人,年紀也小些,不愛出風頭,只在一旁吃著兩碟松子,看著他們瘋。
等了半宿,竟是無月,大家又移師堂內。
他看看這屋子,是還不錯,地段景觀都不錯,屋子內部的裝飾卻平平,到底不過是個編修,俸祿也不高,無非扯個由頭大家聚一聚。
他左看右看,卻看出一件奇事來,峙逸發現離他不遠處擺著的那個四季豎屏十分眼熟,四扇屏上分別繡著桃花,槐花,菊花和青松,那桃花樹下站著一個紅衣美人正在賞雪,槐花書上騎著幾個童子正在摘槐花吃
胡之康不知道從何處冒了出來:“還是艾兄有眼力,不錯吧,這可是京城裡大名鼎鼎的鳳翔居士的大作,可謂秀逸精湛,風骨高雅,我花了五十兩從別人手裡弄來的。”
峙逸面色平靜,聽到鳳翔居士那四個大字,還是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
不一會兒,一眾才子全來猥褻這個屏風。
先肉麻兮兮的讚了一番,又說道那“鳳翔居士”的身上,有人說是普通繡匠沒有這樣的畫藝和底蘊,大家千金也沒法子苦練出這樣的手藝,定是一個家道敗落的書香閨秀。
胡之康極力反對,他覺得此居士必是一名男子云雲。
峙逸始終覺得坐那裡噎得慌,心情不好,感覺他們串通好的來奚落他似的。
夜有些深了,艾維舉著燈籠弓著身子道:“少爺去西屋?”
峙逸按了按額頭:“不,去大屋。”
遠遠看到如豆的燈光,透過窗子看到她的側影湊著燈光拿著針一上一下。
峙逸停住:“你一直知道她這樣。”
艾維:“老太太也是知道的,反正也沒用府裡的錢,少奶奶也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
柳媽和春莉開門的時候十分驚慌,雲鳳中衣外面搭著一件布袍,頭髮結成辮子搭在一邊,驚恐的看著他。
峙逸擺擺手示意人都出去,雲鳳也跟著柳媽他們向外走。
峙逸又好氣又好笑地叫一聲:“鳳翔居士;您老留下。”
雲鳳不知道該幹什麼,轉身沏了杯茶遞過來。
峙逸看了看那茶,放在了桌上,踱到繡墩面前藉著那燈光,仔細看那繡品: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上,深藍的天幕下,美麗的白鶴在翱翔,那白鶴繡得像仙女一樣飄逸。
他伸手摸了摸:“你在仿那《瑞鶴圖》。”
“嗯。”雲鳳點點頭,又嘆了口氣
燈光下的雲鳳看起來異常柔軟,全沒了平日的倔強,長長的睫毛被燈光暈成了金色。
峙逸忍不住問:“怎麼了?”
“估計這幅得廢了,是我自個兒自不量力。”
“我看挺好。”
“那瘦金體的行書忒難寫了,我正愁呢。”
她的字他是見過的,忍不住笑了:“你拿筆過來。”
雲鳳遲疑了下,心想自己繡得艱辛,被他糟蹋了怎麼辦,遲疑不決,想到他是當朝的榜眼,姑且信他一回,還是去研了墨。
峙逸一手挽住袖子一手捉筆,正要下筆,雲鳳抓住他的手臂:“這可值五錢銀子呢。”
峙逸:“放開,我給你一兩。”提筆就開寫。
雲鳳心裡正琢磨著他怎麼不看帖,就這麼寫上了,卻發現字是好字,寫得全然是不相干的東西。
“誒,你。。”
峙逸一氣兒寫完,孩子氣的把筆一扔:“我怎麼了?大爺一兩銀子從你這兒買的,字兒你就不用繡了,免的壞了風骨,你明天再拾掇拾掇我讓艾維拿去裱上。”
雲鳳深深嘆口氣,想了想,怕他說的是醉話:“得,那你現在把錢給我吧。”
峙逸指指自己腰上的錢袋:“喏,自個兒拿。”
雲鳳解下他腰間的錢袋,在裡面挑揀了半天,拿出一錠碎銀子,在手上掂了掂:“差不多了。”
峙逸:“還有大的,你怎麼不拿啊?”
雲鳳淡淡道:“不是我的,我不要。”
峙逸頭還有些暈,單手支著額頭假寐。雙眼卻透過指縫打量雲鳳。
燈光柔和了她臉上的冰霜,睫毛長長的,扇啊扇。
雲鳳以為峙逸睡了,將沏好的蜜水放在他桌邊。
進房去,仔細鎖好門,上床睡了。
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