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辦法。”她冰冷吐語,而後深深吐息,神情轉為柔和地睇凝著他。“現在的我,顧不得別人死活,不管是阿爹也好、大哥也好,他們對我而言都沒有你來得重要,我只要你活得好好的。”
“晴歡,你阿爹和大哥確實有錯,但玄歌畢竟是無辜的。”他如同往常一樣試著為她開解。“一直到現在,她仍視你如母,縱使你對她再怎麼無情冷漠,她也從無半句怨言,你何苦——”
“夠了!”她突地尖聲一喝,打斷他的話。“為什麼你總要替她說話?!我才是你的妻子呀!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初為什麼會答應娶我為妻嗎?!除了心疼我、可憐我,你還怕我會暗地裡傷害玄歌是吧?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也傷了我的心!”
稷匡愕然一愣,而後幽幽一嘆,沒想到她竟能看出他的心思。他知道她依賴他甚深,也知道除了自己,再沒有別人能給予她心靈上的平靜和快樂,所以他娶了她,希望能漸漸化解她心裡的怨,也能護著小玄歌安然成長。
唉!他的一番用心錯了嗎?
“晴歡……”方才啟口,她忽地撲進他懷裡,緊緊環抱住他。
“我們別再為了玄歌的事吵架好嗎?”她悶聲低喊,語音泫然。“這些年來我為她付出的難道還不夠嗎?我承認我自私,可那是因為我只有你啊!對她,我只能做到這樣了,你別逼我!”
稷匡無言,只能嘆息。
“答應我,心裡只想我一個人好嗎?”她伏在他懷裡繼續說道。“我會聽你的話,可我不要你為了她弄壞自己的身體,你要為我保重你自己……如果失去你,我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傻瓜!你是我的妻子,我心裡還能有誰?”他心疼又莞爾地拍撫著她。“你不愛我這麼勞累,我聽你話回房休息就是;你陪我,別胡思亂想。”
聽他這麼說,她高興地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眸底淚光隱隱閃動,唇邊卻綻著一抹極其嬌柔的笑意:“我陪你。”
話落,挽著他的手,兩人相偕回房。
房內,管玄歌緩緩地睜開眼來,清幽的眸底泛著濃濃的哀傷,蒼白美麗的臉龐愀然地望著房頂。
為什麼姐姐那麼討厭她呢?不知道第幾次這麼問自己,答案卻依然無解。驀地,心口一陣冷寒的絞痛又起,教她不由得緊蹙黛眉。
同時間,遠在銀川的另一邊,有人同她一樣蹙起濃眉,彷佛也感受到了那陣陣的椎痛與哀傷……
這一天,村子裡破天荒來了個訪客,而且還是從外邊來的。
管崇淵一得到訊息,馬上興匆匆地在自宅裡設宴款待。
其實,說是來了訪客實在有些不恰當。聽說那人是個大夫,因為上山採藥遇上大風雪而迷了路,這才一路走到村子裡。
許久不曾見到外邊人的村人們,莫不好奇地纏著這人問東問西,諸如現在外邊世道如何?哪一族哪一城又是誰稱了王?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地好不熱鬧。
這名來自外邊的貴客還挺年輕,穿著毛裘雪靴,身後背的竹簍裡裝滿了上等的野山參、數朵靈芝和各類珍貴藥草,讓村人們嘖嘖稱奇。
“蒼衣公子身形俊偉挺拔,沒想到竟是個大夫。”
席間,管崇淵精明的眼打量了對方一番後,方才笑呵呵地啟口談話。
男子束髮佩玉,深峻的五官如刀鑿似,談不上俊雅,倒有幾分野性粗獷,尤其那雙眼兒,深邃有神,檀黑中彷佛閃著幽微的綠光。
“蒼某本是北方人,天生如此,當了大夫可也沒辦法改變這粗獷的外貌。”蒼衣垂眼而笑,斂去眸中過分銳利的光芒,三兩句話輕鬆地自我調侃。
“哈哈哈……蒼公子可真幽默!來來來,請用菜,咱們吃完再聊。”
用膳完畢後,管崇淵即令女兒晴歡奉上香茗。
“深山僻地,沒什麼好茶招待,還請蒼公子包含。”嘴裡踐著漂亮文詞,老謀深算的眼瞳裡卻隱隱泛著精光,思索著自己待會兒要問的話。
身為陪客之一的管祁修卻沒什麼耐心,也沒那彎彎拐拐的心思,開口便道:“蒼公子從外邊來,對外面的形勢多少有些瞭解,說來聽聽如何。”
蒼衣濃眉微挑,淡淡道:“外頭的世界還是那個樣,有城有勢的人個個爭做一方之王,世道亂得一場糊塗,還不如管爺一族在這世外桃源來得逍遙自在。”
“逍遙倒是挺逍遙,可也無聊得緊。要我看還不如出去爭他一爭,誰不想成為一方之主?要不是阿爹說時機未到,我早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