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房子塌了還好些,死不死的砸倒了跟夏秋家共用的牆,她外婆為了拿她外公的遺像,給砸傷了。”
“她哭了嗎?”
劉嬸松腿:“誰?哦,夏秋啊。哭了的。”
何知渺朝著夏秋消失的巷子口看去,雨霧迷眼,就連劉嬸的聲音也大得聒噪:“幸好夏秋考完了,不然家裡這一老一小該怎麼辦喏!”
字字戳心,何知渺顧不上進門拿傘,扣緊薄襯衣領口的扣子,說:“阿姨幫我看會兒店,我弟過會兒就來。”
“誒?那你到哪兒折騰去啊!”何知渺扎進大雨裡,劉嬸站直身子、伸手喊他回來:“這大下雨天的,小心路滑啊!”
何知渺只顧大步流星往醫院走,絲毫沒覺暴雨急切,滿腦子只剩劉嬸那句“一老一小,可怎麼辦”。
他猜不到夏秋此刻難過的神情,也顧不得旁人眼裡驚異的目光,他只想趕到夏秋身邊,告訴她——
你不是一個人。
你是有人管的。
'正文 第12章 南枝(12)'
南枝(12)
何知渺疾步趕到醫院時,髮梢滴雨,深灰色襯衫緊貼身形,淋著雨的地方緩慢暈開,顏色更深。
南枝鎮上多赤腳醫生的小診所,就連中心醫院這樣的正規醫院規模也不是很大,“手術中”字樣的警示燈難得亮起。
夏秋剛哭過,眼睛還是紅的,水洗藍的牛仔長褲上泥跡斑斑,屁股抵著牆、雙手撐在膝蓋上。
何知渺走過去,只看到她的後腦勺,問:“還好嗎?”
夏秋抬頭,見到來人時有些驚訝,隨即漠然的點點頭,眼睛卻又紅了。
“來,先去那邊坐下。”何知渺伸手拉她,“陳叔被警察帶去問話了,陳嬸留著善後,她弟弟剛去繳了費。”
夏秋不答,隨著何知渺坐到醫院走廊的長椅上,腰腿站得有些發麻。何知渺深深看了她一眼,問:“外婆進去多久了?醫生有沒有說什麼?”
“不知道多久。”夏秋開口,聲音低沉,“護士出來過幾次,說磚塊砸到了外婆的頸後和頭,造成了顱內出血。”
夏秋哽咽:“我不知道什麼是顱內出血,但護士換了好幾撥,進進出出的我好害怕,她們後來都不搭理我。”
何知渺看得心疼,替她撩開黏在臉側的髮絲,柔聲說:“不怕,我們聽醫生的,護士說得不算數。”
頓了頓,問:“打電話跟父母說了嗎?”
“沒。”夏秋別過臉偷偷抹淚,靜了好一會兒才說:“昨天他們給我打了電話,說在韓國進貨,沒時間在高考前趕回來,讓我自己和同學出去慶祝。”
“打不打都一樣,我和外婆,沒人管。”
“又說傻話,怎麼會沒人管。”
何知渺說完,蹙眉捏緊了手心,心裡猛地一陣緊縮,他留意到夏秋膝蓋上的破皮,伸手碰了一下:“路上摔了?怎麼這麼不當心。”
夏秋臉上出現疑色,順著何知渺的手看過去,才知道原來路上那一跤連她的牛仔褲都摔成了破洞時尚款,向一旁攏了攏腿,滿不在意。
“外婆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出來,先帶你去上藥。”
“不用,小事情。”
“那我去買吃點吃的給你。”何知渺看向窗外,濃雲翻滾,問她:“吃什麼?給你買點小餛飩好不好?”
夏秋搖搖頭,眼睛一直盯著手術室門口:“你回去吧,別管我了,我不餓,也沒事。”
“你想哭就哭出來,在我面前不用撐著。”
“我真沒事,你走吧,我等著就好。”
“夏秋。”何知渺正色,迎上她受傷委屈的眼神,即刻軟了下來:“我知道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你難過,不願相信,甚至有些憤怒,我都懂。”
“藥可以不上,傷口自己會癒合,飯也可以少幾頓不吃,餓了再說,身體不會馬上垮掉。但是,夏秋你不能折磨自己,不能因為無能為力就責怪自己沒用。”
“這是意外,意外,怪不得任何人,何況是你呢。”
夏秋哭得梨花帶雨,拿手背擋著臉,情緒漸漸藏匿不住,被說中痛處一般陡然對著何知渺大喊:“你不要給我說教!我聽不進去,也不想聽!”
“我為什麼不能怨、不能責怪!要不是陳叔鬼迷心竅淨想著騙政府拆遷費,我外婆能遭這樣的罪嗎?!
何知渺沉著眸子看她,不想也不敢理會她的話裡有話,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管閒事,就連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