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漸起,田地裡的水稻慢慢變成了金黃色。 白明誠略顯興奮地從進了村,今天他又去書鋪問了一次,雖然一筆字還是達不到抄書的標準,但是卻得到了書鋪掌櫃的誇讚,抄書賺錢指日可待! 一路上不時有回家的村人跟他打招呼,他都笑著一一回應,這與往常的不同,讓人好奇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好事,正想仔細詢問,再一看人已經走遠。 “阿孃,我回來了!”白明誠還沒進屋,就迫不及待衝著門口的母親喊著。 “哎。”王氏也被自己兒子今天的情緒感染,笑著應聲,“回來了?快進去喝碗水。” 說完她接著手裡的活,秋收開始了,事情太多,什麼都要趕緊做。在這時候,大家都能夠放下爭端,一起為秋收作準備,畢竟這是一年最重要的時候。 喝完一碗金銀花泡的茶水,白明誠轉身而出,“阿孃,我來幫你。” “不用不用,你趕緊看書去!”王氏馬上推著拒絕,生怕耽誤了兒子的讀書大事。 “沒事,秋收我們放假了,就是特意讓我們回家忙農活的,忙完了再看書也一樣!”說著他就不由分說地搶過了籃子,開始幹活。 “好好好,那我就去幹別的了。”王氏笑著進了屋,欣慰於兒子的懂事。 天井裡,白大正坐在凳子上,雙手握著鐮刀,一下一下地往磨刀石上面用力摩擦,力求磨到最鋒利的程度,好為秋收省點力。 白明萱和大家一起幹著餵雞、打掃、洗碗這樣的雜活,白老孃和兩個媳婦很快就整治出了一頓晚餐,一家人吃過後趁著天色還亮,爭分奪秒地幹活。 秋季的白天變得更加短一些,很快天色就暗了下來,一家人放下手裡的活,洗漱過後很快就睡了。 第二天家裡的公雞才叫了一聲,天還矇矇亮,一家人除了兩個小的就都已經起床洗漱準備做早飯了,匆匆忙忙地吃了頓飽飯,天已經亮了大半,大家各拿著各的農具出了門。 走在路上,入目所見都是帶著農具往田地裡趕的同村人,帶著鐮刀、鋤頭、籃子和水壺,一看就是打算在地裡幹一天的活。 秋收從古至今都是最忙綠的時候,所謂“搶收”便是如此,糧食成熟的時間都堆在一塊了,但時間不等人,要是不能及時收下,要麼爛在地裡浪費掉,要麼錯過冬天來臨前的最後的好天氣,不能曬乾好好貯存。 一旦出了什麼差錯,農人一年的辛勞都打了水漂。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不僅來年的口糧沒了著落,甚至賦稅都沒辦法上交,有的窮苦人家不得不賣兒賣女度過難關,更有甚者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太陽漸漸升起,很快就到了中午,地裡大家割水稻的割水稻,收豆子的收豆子,掰玉米的掰玉米,忙得熱火朝天。 白明萱和弟弟妹妹也不能得閒,幾人等著白明蘭他們把午飯做好,帶上茶水從家裡出去到地裡。莊稼人糧食金貴,一般一日兩餐,但農忙時只要不是實在窮得沒飯吃,大家都會在中午多加一餐,畢竟大家乾的都是力氣活,可不能出什麼意外。 “阿爹,爺爺,你們快過來吃飯吧!”白明萱站在田埂上大喊一聲,等人來了便開啟飯菜遞過去。 午飯簡單卻很飽腹,吃過午飯休息一會,幾人又爭分奪秒地幹活。 直到日落西山的時候,地裡的人才開始減少,白家人也放下手裡的活,收拾收拾帶上農具回家。 農忙的時節,白明萱沒再去王大夫那裡,白明誠提出想幫家裡下田割稻子,讓白老孃高興得樂呵了一整天,但是擔心傷了他的手,還是拒絕了他。要知道,如今科舉萬一落得個殘疾或破相可是沒有機會的,所以讀書人那是真的不能幹農活。 但是白明誠也沒有閒著,幫著家裡收豆子掰玉米,讓王氏欣慰地想著兒子長大了。 割稻子,曬乾脫粒,留下一部分作種;剝豆子,挑出壞的和石子,然後裝好;掰玉米,熟透的玉米留著一部分作種一部分準備拿去換成玉米粉;還有白菜、南瓜等等,都一起收了,把屋子堆得滿滿當當。 就這樣忙了大概半個月,一大家子才終於忙完了秋收。 秋收完了還沒不能閒下來,馬上就是交賦稅的時候。 白大白二抬著糧食去里長家排隊交賦稅,看著鬥裡的糧食冒尖,白大憤憤不平想上去理論,被白老爹拉住搖頭示意不要惹事,只能壓下心裡的怒氣,黑著臉另外從家裡拿來一部分交了賦稅。 現場吵吵鬧鬧,有人不滿鬥裡糧食冒尖上前爭論,反倒被推了一把差點摔倒。 “吵什麼吵?都安靜點!交的糧食冒尖怎麼了?這麼多糧食搬運過程中會沒有損耗?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耽誤了縣太爺的事抓你去蹲大牢!” 這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下來,俗話說民不與官鬥,雖然這話聽著窩囊了點,但這確是升斗小民們的生存智慧。老老實實交了賦稅,大家都明白,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太好過了。 更何況,里長是村裡的大地主,桃花村很多人都租了里長的田地,這就讓他們更加不敢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