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尹前來,究竟為了何事?”
“秦晉打了一仗,在殽山一代,秦軍幾乎全軍覆滅。只放走了兩個領軍的大夫。聽回來的行人說,那兩個大夫,還是文夫人騙了晉侯,才讓走的。”
楚王原本垂首靜靜聽著,聽到這話,原本輕浮浪蕩的神情,從面上一點點褪去。
“秦晉大戰,秦國慘敗。”楚王不由自主的將胳膊支在綈几上,“秦國就算要養回元氣,恐怕也要一段時日。”
楚王目光沉沉,“秦國已經無法牽制晉國了。”
晉國北方獨大,對於原本就有稱霸中原野心的楚國,並不是好事。
很快就又要有戰事了。
屈襄看楚王似乎認真起來了,勸誡道,“國君就像現在,多吧精力放在處置國事上。過於沉迷女色,實在不好,傳出去也不像話。對國君身體也大為不好。”
這話聽著的確是很正義盎然,楚王就笑了,“不過就是看個歌舞,寡人沒有讓女子侍寢。”
說著他笑的有些促狹,“左尹難道對寡人召女子侍寢有興趣嗎?”
屈襄這把年紀了,早就端著正經下不來了,被楚王這麼一問,險些老臉都端不住。
楚王倒也不被屈襄難看的臉色嚇到,反正他都被左尹連著坐那麼久了,再久一點也沒甚麼,“國事談完,說一些私事也無妨。左尹現在的年歲也還年輕,方才那些舞伎若是有看中的,可以和寡人說,寡人將她賜予左尹。”
屈襄想起站在楚王身側的半夏,原本立刻要脫口而出的拒絕,遲疑了下來。
“不過蘇己還是要留在寡人身邊。”楚王道。
屈襄頓時生出了被看破心事的尷尬和窘迫。他這把年紀,只要長子稍微親近一點女色,說不定都能做祖父。
對一個女子還有這般心思,和個少年人一樣,的確讓人恥笑。
“國君莫要調笑臣了。”出乎楚王的意料,屈襄沒有抓住他長篇大論,若是換了以往,恐怕早已經說上了。
楚王覺得左尹也變得不可捉摸了起來。
半夏出渚宮的時候被屈家的家臣客客氣氣的請到了屈氏宮邸。
宮邸裡哪怕她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來了,但一切還是和以往一樣,沒有半點變化。
半夏直接去了屈襄那裡。這段時間,屈襄一直都有派人問候她,見面之後,屈襄看過來,原本剛毅的面龐在看到她的時候,莫名的柔和許多。
“坐吧。”許久未見,屈襄說話都忍不住將與其放柔了許多。
半夏依言坐下,“左尹此次讓小女前來,可是有事?”
屈襄聞言道,“你在國君身邊這段時日如何?”
屈襄身處高位,想要知道點什麼易如反掌,知道半夏是楚王自己叫到渚宮來的,和她本人沒有多少關係。
“還行。”
“我聽說,國君近來身邊多了個貌美女子,陪著國君日日沉湎享樂。”屈襄說著眉頭蹙起,“蘇己,這可不是個好事。”
半夏在楚王身邊日子越久,外面有關於她的傳聞就越多,當然還有不少人想要討好楚王的,就想走她的門道。
“今日的歌舞,也是你排的吧?”
半夏點頭,“是的,國君下的令,小女也沒辦法。”
“這樣不好。”屈襄搖頭,“尤其再過幾日,秦國一行人就要來了,到時候讓季嬴聽到,不好。”
季嬴是秦伯之女,背靠秦國。不是勢單力弱的半夏能比的,若真是讓季嬴一行人聽到什麼風言風語,進而鬧出什麼風波,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左尹的意思是,讓小女這幾天生個病,躲一躲?”
屈襄看她,“正是此意。”
半夏頷首,“好,小女聽左尹的。”
如此乖巧聽話,讓屈襄的目光再次柔和了下來。
“國君喜歡胡鬧,蘇己跟在國君身邊,要小心。時機得當,我會親自勸誡國君,不要再做這些事了。”
“……”其實半夏還真不覺得楚王有什麼出格的。
楚王的愛好,只是貴族的平常愛好,最近更是歌舞都沒怎麼觀賞,屈襄來的時候,還是楚王兩個月來的第一次解禁。
屈襄正要還說些什麼,已經有人在外面稟告,“主君,斗大夫家裡的長君來了,說是少主殺了他的人,鬧著要個說法。”
半夏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她從茵席上微微坐起來,就要和屈襄解釋,但是屈襄直接抬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蘇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