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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一日三餐呢?”姬伐月澀聲再問。

“雖然極勉強,但吃得不少。”

“下去吧,仔細服侍,不可粗疏怠慢。”

“是。”萱瑤欠身退下,悄吁了一口氣。

同樣的問話每天都要重複一次,同樣的答案每次都刺痛心扉。

她還是絲毫都沒有鬆動,或者,她的心其實從未動搖過。

愣怔了半晌,姬伐月木然轉眸,榻邊的矮几上,漿洗乾淨疊放整齊的珠白色長袍映入眼簾。他站起身,緩緩走到床畔,俯身小心地將袍子捧在手中,悵然輕撫——那細密均勻的針腳,是她在燈下悉心凝眸而成就的,如此的用心用意怎麼可以化為這般決絕冷漠?

你知不知道,這件衣服穿在身上的時候,就好像感受到你溫柔的雙臂與我相擁,那淺淡似無的薄暖令我沉醉痴迷。

姬伐月無聲地長嘆:幸福為何永遠都是那麼短暫?要怎樣你才肯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證明我可以做得更好?

不公平,因為有他,你就如此武斷地否定我的一切努力?

不甘、委屈,卻無可自拔。

愛一個人,不苦;愛一個人,卻不能得到,也不苦;愛一個人,以為從今往後可以相廝相守,卻在驟然間好夢成空,這才是至極之痛至極之苦!

不知道痴看了多久,輕微的腳步聲打斷了姬伐月思緒的漩渦,舞姈輕輕地掩進來掌燈。

“什麼時辰了?”姬伐月小心地放下長袍沉聲問道。

“亥時三刻。” 舞姈翼翼作答,躊躇了一下方才小聲道:“教主也該早些休息才好,這幾天每夜只睡兩三個時辰”

“下去。”他冷冷截口道。

舞姈駭得縮首噤聲,怯怯地退了出去。

身與心都疲憊不堪,姬伐月卻偏偏總不能入眠:一闔眸,那對纏綿交融的唇瓣就在眼前反覆刺痛著脆弱無力的心靈。

彷彿有萬鈞之重無情壓在胸口,任他努力地深深汲氣依然呼吸艱難。

起身,姬伐月提步走出艙外想要藉助夜風稍抒煩悶。

幽暗蒼穹之中,冰蟾半滿,星河熠熠。

“眾星拱月?”

腦海中忽然浮出那輕輕淡淡的語聲,姬伐月禁不住失神一笑:連恭維話都說得那麼新雅別緻。

“錯過,已經是老天最殘忍的懲罰,教主又何必耿耿於懷?”

剛剛漾起的笑意驟然消散,他眸色一黯:我有何罪?老天要這樣殘忍地讓我錯過你?

細思量,只是心痛,千情萬緒如一團亂麻,無可解,卻偏又丟不開手去,便繚繞鬱結令人傷苦。

自恍惚中止步,回攏心思之際,姬伐月才意外地發現自己竟是站在楊柳風的窗前。

她睡下了麼?

望向黢黢不見半點燈火的窗欞,他忽然萬分想念裡面的人兒:十幾天了?只在夢中相見,每一次都是傷痛,每一夜都是孤獨。

心,依舊畏懼著那雙可以凝結成冰的水眸,手,卻已不由自主地伸向虛掩的窗戶。

怕見,又想見。

不敢靠近,因為越近越能感受到她心頭的哀苦,偏又靠近,因為無法抗拒那渴思已久的痴心。

躊躇的身影逡巡良久才站到床前,半晌,姬伐月終於抬手輕輕撩起帳簾。

第167章 第五十六章 千轉柔腸百結魂(上)

煙眉婉婉,素容悽悽,一滴晶瑩的淚珠在眼角閃爍。

只這一瞥,千萬種情緒便唯有化作了無限疼惜,姬伐月的目光略帶貪婪地細摹著暗淡微光中的容顏,許久,終於痴痴凝定在那滴瀅瀅的淚珠上。

還記得爹的葬禮,整個過程中就只有他一個人哭,沒有親戚,沒有朋友,只有孃親和那個叫恩亞的男人冰冷的目光。

孤獨的薄皮棺材沉默地任黃土漸漸湮沒,那一刻,年幼的他竟然沒有再次失聲嚎啕,而是無聲地流淚注視著眼前的一切,那種寒透骨髓的深濃悲哀是他一生都不會淡忘的。

爹爹就這樣安靜地消逝在人間,連他最愛的女人都沒有為他哭泣。

生老病死原是不可抗拒,但離去之後便如風停水靜了無痕跡,再不被任何人想起、提起,他不甘心。

尤其是很多年以後,蒼弄塵死前曾帶姬伐月去祭掃自己的父親。荒涼墳場,寂寂叢冢,他憑著記憶搜尋了很久都沒有發現父親的墓,最後,才偶然地找到了蒿蓬深處那早已頹倒的小小墳碑。

那一刻,說不清的悲與冷刺痛心扉,他顧不得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