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哥。”
向遠從後視鏡中看著一小片天空。捨得又如何,捨不得又如何?如果腳下是泥潭,那麼她寧願他走,就像風箏,只要線在她手上,不管飛得多高,去得多遠,總有回來的一天;即使風颳斷了線,那麼至少它會墜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如果說一定要用兩個字來概括向遠的大學生活,那就是:忙碌。她給了自己一個星期的時間去適應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這對於她來說不是問題,她本來就是山中野草一樣的人,飄到哪裡都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落地生根,迎風抽枝,甚至有一天會將原本長在那片土地上的一切花草覆蓋。
雖說葉秉林包攬了向遠所有的學雜費用和日常生活所需,但是,向遠說到底還是習慣不了飯來張口的生活。她做過學校勤工儉學部的廉價勞動力,發現投入的時間和收益不成正比,還做過家教、賣過電話卡、替人捉刀寫論文,大學校園裡有限的掙錢模式她基本上都嘗試過一輪。除了上課和考試前的準備時間之外,她都像個陀螺一樣旋轉於各種生計之間。
向遠常說:胡思亂想是需要條件的。毫無疑問她不具備這種條件。她覺得自己每一分鐘都有事可做,又拿什麼時間來嗟嘆?她在學校同齡的同學中就像一個異類,卻並不惹人討厭。她不像別的貧困生那樣敏感自卑,人前人後從不掩飾自己一窮二白的出身,也毫不諱言自己對於錢的渴望。在她看來,沒有錢就是一個客觀的事實,不值得遮遮掩掩,也不是自艾自憐的理由。她不嫉妒那些生來就富足平順的同學,別人有,那是別人的福氣,她沒有,才要爭取。略微熟悉向遠的人都知道,她喜歡把所有的事情理得清清楚楚,不虧不欠:幫了她的忙的,她會還那個人情;有什麼需要她代勞的,她也會事前把條件開得清清楚楚,得到了應得的,事情自然會做得妥妥帖帖。
跟在婺源李村一樣,向遠不管去到哪裡,生意總是紅火的。同是做家教,她每小時的報酬總能比旁人高一些,家長卻偏偏是滿意的;代寫論文,“向遠出品”就是速度與質量兼具的代名詞,忙於戀愛和遊戲的同學付出點代價,也總覺得物有所值。
但向遠遠不滿足於這些,不管她的時間安排得怎樣緊湊,即使二十四小時不合眼,一天能做的事情畢竟是有限的。所以到了後來,向遠對於在天橋下襬攤攬來的家教生意,已不再親自隔三差五地揹著書包到學生家去授課,而是在學校食堂附近人流量最多的資訊欄開闢了一個角落,專門出售她聯絡得來的家教機會,按每小時的單價一次性抽取報酬。由於價格合理,也免去了其他人聯絡的奔波之苦,所以她的中介生意兩頭都是供不應求。至於代寫論文、校園快遞之類零星的活,她也通通攬下之後轉手給他人,自己賺取部分佣金,積少成多,也遠比自己一個人疲於奔命要划算。
第九章 重逢即是離別(3)
到了大二以後,向遠所在的宿舍儼然成了G大一個不掛牌的商業中心。除了上述一些兼職的中介服務外,她還提供影碟出租、電話卡和遊戲充值卡銷售。後來,沒人知道她從哪兒弄來了一個二手的舊冰箱,連冷飲都開始供應。向遠招牌式的兩眼彎彎的笑顏成了“童叟無欺”、“物美價廉”的代名詞,她那小店的“積分卡”和“優惠券”發得遍佈校園。大家都知道她從中賺了不少,可與她打交道委實方便放心,服務也的確周到,提供的又往往是大家最需要的東西,光顧的人自然不少。
向遠雖然沒有什麼深交的朋友,人際關係卻並不差,也許有人覺得她市儈,但也不得不承認她市儈得讓人無法厭惡。精明而不油滑,愛財而不猥瑣也許是對向遠最恰當的概括。她在宿舍裡的根據地生意興隆,人來人往是免不了的,電話也是一天到晚響個不停,要說一點也不影響舍友的生活那是假的。在這點上向遠從不含糊,該給別人的好處一點也沒少。那個時候,大多數大學生的生活費都是緊巴巴的,荷包裡充實了,嘴自然也閉攏了。個別家境實在好的,不把那點好處看在眼裡,也礙不過向遠的笑臉懷柔政策:她從不輕易與人交惡,又總是眼尖手快地在別人最需要的時候送出最合適的東西,這樣的人,誰又會跟她過不去?時間長了,宿舍裡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成了向遠的兼職店小二,課餘時光,為她跑跑腿、送個貨什麼的,一個月下來,也能掙個零花錢。就連本該堅守宿舍管理制度、嚴令禁止這種買賣行為的舍監阿姨,也在向遠三天兩頭無聲無息地給她塞飲料、免費提供最新最熱門的電視劇集的攻勢下,對其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向遠的八面玲瓏讓她和院裡系裡的大部分老師、學生會的一班人混得都很熟,平時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