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休息了一陣,沒有什麼事了,你也累了,讓我自己走吧。騫澤……騫澤?”
她喊了兩聲,沒見他有反應,正覺得納悶,這才發現他已經停下了腳步,靜靜地朝一個方向看。
向遠晃了晃頭,沿著他注視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夜色中的老槐樹下,葉靈手執火把,定定地面朝他們的方向佇立。
雖然對葉靈這個時候等在樹下感到費解,但向遠不是一個多事的人,只不過她的直覺也在告訴她,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於是她再一次拍了拍葉騫澤的肩膀。
“放我下來吧。”
葉騫澤卻彷彿對她的話充耳不聞,絲毫沒有放下她的意思。他揹著向遠走到葉靈身邊,只說了句:“晚上這麼涼,你出來吹風乾什麼?回去吧。”
向遠從葉靈的眼裡讀出了疼痛的意味,這個認知讓她心裡暗暗一驚,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毒蛇,透過葉騫澤護在她背上的手,慢慢地沿著她的脊柱蜿蜒。那種感覺冰涼、醜陋,帶著劇毒。她原想自行從他背上跳下地來,然而這個時候,她本能地選擇了沉默,任由葉騫澤揹著她,一步一步地把老槐樹拋在了身後。
葉靈有沒有跟上來,向遠顧不上理會,遠遠地她已經看到鄒昀下山的火光。這裡離向家不遠,葉靈來得了,就回得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跟隨著葉騫澤的腳步——也許是踏著地上的落葉,那腳步聲沉而悶,一聲一聲,似在耳邊,又似遙遠。
在家門口附近的地方,向遠掙扎著落了地,俯身揉了揉小腿後,直起腰來,雙眼與葉騫澤平視,單刀直入地問了句:“你能告訴我你妹妹投河的原因嗎?她看你的眼神讓我覺得……”
葉騫澤的神色在背光處晦暗不明。
“別多心,向遠。我承認葉靈對我特別地依賴,但我是她唯一的哥哥,大多數妹妹對哥哥都有種小女孩的獨佔欲。等她再長大一點,性格也會隨著改變,到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至於她落水,我更相信是個意外。”
“那你呢,你對她呢?”
“她是我妹妹,我對她的所有關心都是出於一個做哥哥的立場。向遠,你應該是瞭解我的為人的。”他答得很快,向遠甚至從他一貫平和的話語裡聽出了些許惱意。
她笑了一下,像是要緩解眼前有些僵的局面,“你妹妹現在看上去不太好,就算是為了她著想,你也應該儘量避免給她期待,避免她對你過分的依賴。”她說完,又笑著補充了一句,“我是不是有點多管閒事?你說過的,我們是好朋友,就當是朋友間的一點小小建議。揹我回來也累得夠戧吧?謝字就不說了,我先回去休息。你要是放心不下,就回頭去看看你妹妹,見到鄒昀幫我跟他說聲我沒事。”
她轉身推開門,聽見葉騫澤喊住了她,“向遠,等等,我這幾天一直有件事想問問你。”
“怎麼了?”向遠回頭。
他想了想,才低聲說:“你還記不記得阿昀是什麼時候出生的?”
這個問題有些突然,向遠皺眉想了想,“他生日是哪天我倒忘了,他們家也沒有給小孩子過生日的習慣。我只記得他出生的時候是個冬天,那時我們才五六歲。你爸爸回城沒到一年,你跟著你媽,還有鄒叔叔一起過。當時我總搞不明白為什麼葉家嬸嬸會突然變成鄒家嬸嬸,問我媽媽,她也不肯告訴我。好像那天還下了很大的雪,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我一大早去找你堆雪人,你說你媽媽病了,不能跟我去玩。我就問,你媽媽得了什麼病。你告訴我,你媽媽肚子痛了很久,家裡就多了個弟弟。我記錯了嗎?”
第五章 向遠的舊時山月(4)
葉騫澤彷彿在猶豫該不該說,不過最後還是選擇對向遠開了口,“其實我記得的也是這樣,但是後來我回城之後,有一次跟爸爸聊天時,無意間說起過我媽跟鄒叔叔生的這個弟弟。我爸說,他聽說阿昀是來年春天出生的,我就總疑心自己的記憶出了錯。向遠,你有沒有覺得阿昀,他……他長得一點都不像鄒叔叔,當時村裡不是也有人說……”
向遠一驚,趕緊留意了一下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這話你可別亂說,誰都知道鄒昀是你媽媽嫁給鄒叔叔以後生的孩子,要說是錯,也應該是你爸記錯了。鄒家嬸嬸生鄒昀的時候應該是早產了,你別信村裡那些嚼舌根的人說的話。”
“不,不是的。”葉騫澤搖頭,“向遠,有些事情我說不清楚,但是血緣是種很奇妙的東西。小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隔了幾年我再見到阿昀,他雖然長得比較像我媽,但是那神態,尤其是那雙眼睛……真的,我感覺他應該跟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