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始終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一刻還在責備老天,責怪自己沒能找到明羽的宿主,下一刻,他就出現了。
這位身著玄衣,帶著江湖意味的男子,不正是那位姑娘身邊的男人嗎。
他的明羽終於有棲身之地了。高興歸高興,他沒有忘記男人來此的目的。他輕輕的咳了下,看了一眼琴絃斷裂的玄音,如果是平常,或許三天不是問題,可是,身體上的惡疾加之毒性的發作,此刻他虛乏無力,更不能保證黑衣人這三天會不會找到自己。
“如今,我惡疾纏身,命不久矣。只是三日……恕蘇然心餘力絀,若大俠不棄,我願以明羽相贈。”
殘念有種想撞牆的衝動,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真的體會到了。
蘇然有病,他知道,但是,修復琴絃,還不成問題,問題就在,他給蘇然吞下的毒藥。這種毒藥一旦發作,渾身無力,初顯效果,全身青綠,如果轉到紫色,不至於死人,也叫人全身癱瘓。罷了,他身上也未帶解藥,只能說人各天命。玄音實在修復不了,找其他琴匠。他本身就沒指望要哪一位名匠去修好玄音,之前那些執意要名匠的話,也只是想透過玄音找到無塵而已。話說回來,這個明羽是
蘇然看到殘念眼中的疑惑,他從旁邊將明羽取來,輕輕的擺在殘念面前。
咯噔。這架琴長六尺,十三絃,淡色樟木面,面上是一副逼真的百鳥朝鳳紋。殘念忍不住伸手觸控,甚至小心翼翼的撥動琴玄,寂靜的屋內響起一聲清潤的聲音,悠遠綿長。太熟悉了,撫琴的手禁不住的顫抖,叫人熟悉到心痛父親最後的笑容,家門的被滅,還有那個朦朧的殘影,一直叫著“殘哥哥,殘哥哥”
“大俠?”蘇然輕輕的喚了聲失神的殘念,他的表情是痛苦嗎?不行,毒性又發作了
“這琴。”殘念想知道,這琴從何而來,可當餘光注意到角落上鐫刻的“明羽”二字,什麼都明白了,“只是相似而已。”這不是他的琴。他嘲笑自己。
蘇然站立不穩,找個地方坐下,頭腦也開始有些混沌,聽不清殘念在呢喃些什麼,只想把琴儘快送完,自己好去休息。
“大俠可否接受蘇然一片贈琴之心。”蘇然的聲音越見氣虛。
殘念回神,想到方才自己差點失態,看向蘇然,那人已經搖搖欲墜。他上前,叭叭幾聲,在蘇然身上點了幾處要穴。蘇然吃驚:“大俠,你這是咦?”眼前逐漸朦朧的畫面開始變得清晰起來,身體也好似有了些精神。
“你中毒了,我只能暫時控制毒液的擴散,幫你提神。”
“謝謝。”蘇然打心裡感激的說,他是個好人,琴交給他們,一定錯不了。
“你別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不想話還沒問完,你就暈倒。”笨蛋,對他說謝謝,他受不起。
“大俠想問什麼。”蘇然不在意殘念故意裝出來的惡言,誠心的問。
“明羽是誰做的。”
“我師父。”想到師父,蘇然只想感嘆人生的際遇太過巧合。在他躺在雨中幾乎快沒命的時候,是路過的師父救了他,不,確切的說,師父本沒打算救他,後來他看到自己用身體護住殘哥哥給他的琴,雖然,琴最終難免魚池之災被燒燬了一半,師父還是認出了琴,正是出自於他自己之手。所以,看在琴的份上,他救了自己。
“你師父可叫無塵。”
“外人是這麼稱呼的。”只有他和皇上知道,師父叫鮮于塵。
殘念明瞭,出自於同一個人之手,也難怪明羽跟那架琴十分相似。
“我聽聞,無塵師傅素愛遊玩,不知道你師父可有固定的去處。”
他是在打聽師父的行蹤嗎?“師父喜歡散遊,要說固定的去處,還真的想不出。不過大俠為何對家師這麼掛心?”
又來了,跟聰明人講話就是費心費力又費神。
要說他為何要找無塵,這得說到十年前,他師父殷常昊暗中調查餘家被滅之事,齊備了一年時間,他們手中的種種證據已經開始轉向皇城,因為證據不充足,暫且無法斷定這位兇手是皇城內哪一個皇族貴親,他們也不好行動,以免打草驚蛇。再說殘念年紀尚輕,作為盟主的殷常昊又不能攪亂朝廷與武林互不往來的秩序,因此這事也就一直擱置了幾年。待殘念武學機智各方面都已經成熟,不再畏懼快意堂殺手,殷常昊才放心殘念孤身繼續調查。
一年前,也就是遇到錚兒之前,他來到天陌城,暗闖皇宮,無意走入一間雜亂的小院,院內有間小屋,殘念原不打算逗留,可忍不住好奇,理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