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光看到獪胡也就這鐵甲騎兵是精銳部隊,其餘雖然人數眾多,卻都是臨時徵調的牧民。他想到的克敵之法就是砍馬腿。這些重甲騎兵跌下馬後身體太沉,只能任人宰割。呂光部隊斬萬餘首級,嚇傻了城內的白純。龜茲王白純收拾珍寶,棄城逃走。西域王侯聽說了龜茲敗落,紛紛來降,有三十餘國。
白純兵敗時已年近六十,他逃去了何處,史書上不再有任何記載。呂光進佔龜茲,立了白純最小的弟弟白震為王。
龜茲在西域諸國裡力量最為強大,早就引起其它西域小國的不滿。所以鄯善王,車師前部王與白震到長安進貢時私下與苻堅會面,請求西征,並“請為嚮導”。呂光能夠順利經過三百里流沙,行軍茫茫戈壁沙漠,和這些嚮導的指引有很大作用。而這裡面,就有白震的功勞,因為白震早就有篡位的野心。
我一路回想著史籍裡的記載,一路走進了城門。昔日繁盛的龜茲王城,如今看上去蕭瑟零落。大街上極少人走動,家家戶戶緊閉房門。呂光計程車兵們都面色酡紅,東倒西歪地在街上晃盪。看到哪家門面好些的,就破門而入,然後裡面響起悽慘的哭喊聲。
呂光入龜茲城時,看見宮室壯麗,就命段業著《龜茲宮賦》用以譏諷。龜茲人生活富足,厚於養生,家家釀有葡萄酒。有些人家藏有千斛,經過十年都酒香淳鬱。呂光為了大饗將士,縱容士兵搶掠,士卒淪沒酒藏者多不甚數。
“段參軍!”
思緒被打斷,身邊護送我的那個漢人小頭目正在朝著一個書生打扮的人作揖。啊喲,姓段,不會就是段業吧?
再不走要穿幫了,我想腳底抹油走人,卻發現最近的小巷子也有二十來米。這樣明目張膽地開溜,怕走不出幾步就被拿下。一面腦子飛速旋轉,一面又抵擋不住好奇心,想看看北涼國主的真面目。唉,學這專業真不好,好奇害死貓啊。
段業也就二十來歲,一米七五左右的個子,臉有些方正,總體看上去很儒雅。他正拿著紙筆跟一個軍官打扮的人談話,看到了那個小頭目,也回了一揖。
“段參軍,太好了。正要找你呢。嫂子一人出城採藥可不安全,段參軍新婚燕爾,怎就捨得?”
段業自然無比詫異,對我看了一眼,正要開口否決,我趕緊裝作看到親人的喜悅,飛奔到他面前,低聲說:“妾身曾得高人指點,可一窺天機。段參軍若救得妾身,自有回報。”
史書上載段業本人並無權謀,只信任卜卦巫術。我這一招,希望能正中他下懷。
他滿腹懷疑地看我,看他的神色似乎並不相信我有這本事。其實也不奇怪,我長得太過年輕,又是一身血汙臭氣,渾身沒有半點神棍的樣子。心下著急,低聲問:“呂將軍在攻破龜茲前夜可曾夜夢金象飛越城外?”
這是《晉書》裡的記載,呂光因為這個夢信心大增,“此謂佛神去之,胡必亡矣”。因為《晉書》裡寫了太多怪力神論,所以後世史學家往往不把它當成正史。我現在是在押寶,押的是呂光為了安撫敵眾我寡下的軍心,的確編出了這個夢說給將領聽。押錯了,再想別的辦法。
果真他驚訝地抬頭,沉思一會,對著我看了又看,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謝了那個頭目,再拜別與他說話的軍人,在他們的調笑中帶著我離開。
跟著他走時心裡還是惴惴。不過,以我所知歷史上的段業,不是呂光那種武夫,再不行,對著他一個人我也還能應付。他帶著我走進了一所民房,裡面有好幾個文人模樣的向他打招呼。應該是強行徵用了龜茲人的房子,而住在裡面的都是文官。
進了房間,只剩我們倆時對著他一拜:“段參軍,妾身冒充參軍家眷,實是為保身。無奈之舉望參軍見諒。”
“小娘子無需多禮,段某能明白小娘子的苦心。”他倒是彬彬有禮,一下子讓我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妾身所說高人,乃是名震西域的大法師鳩摩羅什。妾身有緣,曾於法師處管窺蠡測,已是受益非淺。此番入龜茲城,也是希望能再見法師天顏。若還能得法師點撥,妾身定可更具神算。”
我不知道羅什現在是什麼狀況,只能用這些會讓段業感興趣的話從旁打聽。
“嗯,鳩摩羅什大法師之名如雷貫耳,段某亦知法師深解法相,善閒陰陽。心中一直神往呢。”
“哦?段參軍還不曾見過法師麼?聽說法師正在呂將軍處,段參軍應該能常見到啊。”我不動聲色地看他的反應。
他臉上有絲無奈:“段某何嘗不想。只是法師現正被將軍所羈,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