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披上衣服。
他嗯哼一聲,用要帶束好衣服,轉身面對我,壓低聲音問:“”姑姑可知,我叔叔已在青州稱帝?
我點頭,他繼續壓低聲音說:“超兒一直在尋機潛往青州,與叔叔相認。叔叔無子,超兒已是他最親之人。”
“青州在山東,離長安幾千裡之遙,何況中間還夾著拓跋氏的魏國和南邊的晉國,一路必定兇險。你帶著母妻,如何去得?”我真的很希望他放棄這想法,踏踏實實與母親妻子過日子,不要走上那麼悲慘的命運。
他長長嘆氣,俊朗的眉心皺起:“超兒也想不出改如何辦才好,叔叔並不知我還活在世上。即便到了青州,我乃平民之身,也輕易見不到皇帝。”
他蹙眉思考,抬眼望我,目光懇切:“姑姑,我改如何讓叔叔知道我尚在人世呢?”
“超兒,別多想了。”我當然知道辦法,可是不願告訴他,打著哈哈說,“還是趕緊讓靜兒生個孩子更切實際點些”
()
他一怔,白皙的臉瞬間紅透。
羅什正在長安大寺一連講經七日,幾乎長安城內所有僧人和王室貴族皆來聽講。羅什聲望如日中天,到處被人頌揚,一如當年在西域之時,大家知道羅什受姚興寵遇甚殊,不管是真心禮佛還是假意奉承,每日居所中客人絡繹不絕,羅什早已是寵辱不驚,對沒人都真誠相待,淡然處之。
大將軍姚顯,左將軍姚嵩對羅什所託非常殷勤,不幾日,便有人陸續來認親。回到親人身邊的女子,都得到了一筆不少的錢物作嫁妝。姚興太寵羅什,每隔幾天便著人送一次供養。羅什全部交予我打理。我希望那些年輕女孩能嫁個好人家,便在這方面毫不吝嗇。
最後,只有三個女孩沒走。初蕊,她一個未婚女子有孕,在這個時代無法再立足。我跟羅什商量,讓她在我們這裡把孩子生下。日後,如果她帶著孩子難嫁人,孩子可以留給我們撫養。從羅什明確表明不會納妾,我便一直心存懷疑,史書上所說的雙生子,就是指初蕊肚子裡的孩子。絡秀,是所有涼州女子中年紀最小的,只有十四歲,眉眼還沒完全張開,仍是一副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樣。最後一個就是燕兒,我讓燕兒和絡秀照顧初蕊,平常我常去探望慕容超一家,空時便教三個女孩習字。
對燕兒,我竭力不讓自己有偏見,她也許是真的喜歡上羅什,也許是為了以後能有安定的生活。無論什麼原因,既然羅什已經跟他表明了態度,我就不該因此虧待她。
四月很快到來,羅什終於結束了講經。在姚興穿針引線下,他受了不少漢人子弟,到我們要回草堂寺的前幾日,他已經受了道桓,曇影,慧觀,慧嚴四人。這四人,加上被稱為四聖的僧肇,竺道生,道融,僧叡,又被稱為什門八俊,至此,譯經所需人才基本備齊,再過幾日便要回逍遙園草堂寺準備設立譯場,開始羅什人生最輝煌的事業。
我迷糊地睜開眼,清晨的初陽已透進室內,照在一個月牙白的高瘦身影上,一張繪滿風霜的笑靨在視線中漸漸清晰,灰眸中流淌著一江春水。
“羅什……”眼一下被淚矇住,模糊不清。淚光中,飄然脫塵的清癯身姿向我伸出手,月牙白短衫,捲曲的褐色披肩發,一如當年車師城中淺笑著說要陪妻耍玩的一介俗客。人未變,心未老,只是歲月如白駒過隙。再回首,恍然如夢。
“回草堂寺之前,就讓為夫一償你當年的心願吧。”他一直笑著,眉眼間的紋路滄桑,添處曠達的氣度與魅力,男人味十足。
我渾渾噩噩地梳洗,一邊忍不住偷眼看他。越看越有味道,興奮期待的心境一如當初與他相戀之時。
“羅什,當年我贊過你是我見過的最英俊最有味道的男人。”環住他手臂,在他身上深吸一口氣,滿足地嘆息。
他問我在幹什麼,我笑,“在聞你身上歲月留下的醇酒濃香。即便你已老,英俊不再,卻添了更多的感悟與智慧。所以,我依然要贊:“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味道的男人!”
他笑了,淡然的臉上飄過一絲紅暈,即刻隱入不見。他伸手撫摸一下自己的臉,感慨道:“這樣的老臉,你也依舊愛嗎?”
我痴望著他,微微一笑:“你知道答案的。”
他點頭,仔細打量我,用額頭抵住我的額頭:“艾晴,四十年間你一直就是這麼年輕的樣貌。羅什又是禁不住在想,你老了會是什麼模樣?”
我從他懷裡出來,退開一段距離。佝僂起身子,假裝手中撐著柺杖,一拐一拐腿腳不靈便地向他走來。走近了,皺著臉,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