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惜惟聞言,眉頭微皺,看向了沈行雲。
凌汐池回想起當初被自己親手丟棄的邪血劍,心中湧起一股淒涼之意,說道:“沈堡主,不瞞你說,邪血劍已經不在我手上了。”
沈行雲面露訝異之色,隨即轉換成惋惜,又問道:“那姑娘可知道邪血劍去哪裡了?”
凌汐池見他執意要找邪血劍,心知許是跟噬魂陣有關,說道:“當初我將邪血劍扔在了亡鳥峽的荒山之中,不知是否還能找得回來……”
她的話還未說話,便聽蕭惜惟道:“邪血劍並未丟失。”
凌汐池扭頭看著他,問道:“邪血劍在你那裡?”
蕭惜惟點了點頭,看著縹無說道:“師兄在亡鳥峽的荒山上找到了邪血劍,帶回來給了我,這些年邪血劍一直在我這裡。”
凌汐池又看向了縹無,正要道謝,縹無道:“不必謝我,當初我還是去晚了一步。”
蕭惜惟又問道:“老師打探邪血劍的下落,可是此劍與破陣有關?”
沈行雲嗯了一聲,領著他們走到了桌上的陣法圖前,說道:“近日老夫與幾位前輩研究噬魂陣頗有些心得,此陣雖為極陰之陣,其中卻暗含陰陽五行之道,天地分陰陽,萬物亦分陰陽,陰陽者,天地之道,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使,神明之府也,陰陽者,數之可十,推之可百,數之可千,推之可萬,萬之大不可勝數,陰陽五行,陽中有陰,陰中有陽,相生相剋,生生不息,故而此陣變幻莫測,陰狠異常,此陣以陰為主導,便需得至陽的東西去克它,而這世上至陽之物,莫過於邪血劍了。”
凌汐池點頭道:“邪血劍乃是鑄劍師靈隱用一顆來自地底岩漿深處的神石鑄成,確實是至剛至陽之劍。”
蕭惜惟聞言,扭頭給了縹無一個眼神,縹無會意,起身離去。
沈行雲見邪血劍在他們手上,心中一喜,蕭惜惟又問了一句:“老師確定此劍可以破陣?”
沈行雲道:“老夫並無十分把握,不過可以一試。”
蕭惜惟嘆了口氣,說道:“只可惜此劍雖未丟失,卻已經沒有作用了。”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他,蕭惜惟看了凌汐池一眼,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縹無取了劍來,凌汐池看著他手中捧著的劍,簡直不敢相信那是邪血劍。
邪血劍比她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還要破舊,身上佈滿了斑駁的鐵鏽,它的劍身已經不再流光溢彩,不再發出那種令天下人畏懼膽寒的光,再無往日那神秘而不可侵犯的威嚴,它現在只是一把看起來比廢鐵還不如的殘劍。
凌汐池只覺得一陣莫名的心酸,在她眼中,邪血劍早已不是一把劍,是陪著她征戰八方的戰友,是她每一次陷入生死存亡之際時的依靠,是她孤身一人闖蕩江湖時唯一陪在她身旁的東西。
它陪著她餐風飲雪,走過了那段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的時光。
如今,它已不是它,而她也不是她了,它和她一樣,苟延殘喘的存在於這世上,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她幾乎是蹣跚著腳步走到了邪血劍面前,她的眼神讓人動容心酸,那種眼神比美人遲暮,英雄末路還要淒涼。
蕭惜惟拉住了她,凌汐池甩開了他的手。
她的手顫抖著撫摸上了邪血劍,在她的手指觸碰到劍柄的時候,那沉寂已久的邪血劍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錚鳴聲,像是壓抑著的血和淚,在掙扎,在吶喊。
一股炙熱的火陽之氣頓時從劍身散發而出,邪血劍在縹無的手中劇烈顫抖起來,像是裡面有一頭被封印住的猛獸,急於要破體而出。
所有人都驚在了那裡,凌汐池也不例外,她愣了一下,突然咬牙一把抓住了邪血劍。
縹無見狀鬆了手。
手中的邪血劍變得重逾千斤,凌汐池發出了一聲驚呼,她幾乎承載不了邪血劍的重量,劍瞬間摔在了地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所有洶湧的、澎湃的、不甘的,瞬間歸於平靜,寂如永夜。
那一縷炙熱的火陽之氣也消失無蹤。
房間裡一時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她,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對於習武之人而言,有什麼比一身修為盡廢更讓人悲痛的事呢?
當見過一個人的強大後,便會為之後變得柔弱而可惜。
蕭惜惟和月弄寒眼中出現了沉痛的神色,他們都知道如今她的身體弱,卻不承想弱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