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纏出別緻的髮式,睫毛刷得疏密有度,眼影和唇彩色澤相襯,整個人閃閃發亮奪目極了。
彼得無端地感到了一股壓力。在她身邊的絕大部分時間裡他都會體會到的壓力。
說老實話,他早就習慣於一個人呆在角落裡擺弄那些只有自己熱衷的小玩意兒,而她卻像是個實實在在的活動發光體,不由分說硬生生把他拉出來站到了眾目睽睽之下。
很多時候——譬如昨晚和他負傷的那天——她都會讓他短暫地忘卻這股壓力的存在。但事實上,它卻無處不在。
和她在一起挺開心的,他必須承認這一點,但總有種詭異的不協調感揮之不去。
他默不作聲地把熱狗塞進挎包,長長吐出一口氣,然後抬臉對她報以一個微笑。
“你今天看上去很漂亮,克莉絲。”
對方對他的想法全無察覺,聽聞便欣喜地抬起手用指尖撥了撥頭頂晶瑩剔透的碎鑽髮飾,折射而來的冷亮光芒耀眼而生動。
“是隻有今天漂亮,還是今天比平時都要漂亮?”她半開玩笑地調侃。
彼得一時語塞。他覺得這個問題有些難以拿捏,幸而對方也並沒有認真地追問下去。
“我們快遲到了,還有……嗯,十五分鐘。”
他把挎包斜搭在肩頭,往前走出幾步後又停下來想了一下,抬手將其摘下來遞給了克莉絲。
他掀起眉角,踩上運動鞋就拉著她的手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我帶你‘咻’去學校怎麼樣?這麼幹應該還來得及。”
“咻……?”克莉絲一知半解地重複了一遍這個擬聲詞,一路跟他來到了臥室,注視著他將蜘蛛面罩一把拉下來遮住面容,下一秒他忽而一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自視窗一躍而出。
清晨的紐約浸潤在潔淨清新的空氣裡,朝霞早在六七點鐘就匆匆褪去了,太陽高攀到了低矮民居屋頂上方的天幕中。彼得所居住的皇后區普遍是兩到三層的小樓,為了不惹人耳目,他們特地選擇了位於邊緣的一條偏僻路線繞行。
這幾次過去已然習慣了在空中盪來盪去,也許再加上這邊的房子遠不及曼哈頓區的寫字樓群來的高聳入雲,克莉絲這回倒沒出現什麼不良反應,一路愜意地縮在彼得懷裡,看著兩側急速倒退而去的街景,總算趕在八點半之前抵達了學校屋頂。
她想,這種“交通工具”可比轎車來的刺激有趣多了。
彼得將她送到三層,卻在接近門口的前一刻遲疑著縮回了腳步,“我得去櫃子裡拿我的生物書……不然你先進去?”
身為優秀學生的他當然不會忘記帶書。他只不過是不想硬著頭皮和她雙雙走進去,隨後忍受那些四面八方射來的揣測視線。
克莉絲好像看出了彼得語無倫次的解釋中隱匿的真正目的,臉上也浮現出有些尷尬難堪的表情,沉默良久轉過身,依照他的話率先進了教室。
就在她剛剛在椅子上端正坐穩後不久,上課鈴聲叮叮噹噹響了起來。
五、六分鐘過後,彼得才埋著頭疾步邁入前門。
生物學講師定睛一看,認出他就是上次遲到的那個學生*,臉色不由得霎時間黑了下來。
“給我站到那邊去,帕克!”他氣急敗壞地抬手往屋後一指。
彼得耷拉著腦袋,將挎包換到另一隻肩上,順從地走到對方所示的方位老老實實面衝牆壁立正站好。
百無聊賴熬過一節課,彼得空空如也的肚子咕嚕叫了起來,這才想起帶來的兩個熱狗還沒來得及吃。他將挎包往座位上一擱,滿教室轉了一圈卻沒找見她的影子,便拿著熱狗走出門去。
走廊上,克莉絲正被前男友安德魯的糾纏不休搞得心煩意亂。
一方面她著實厭惡他曾經那些令人不齒的行徑,而另一方面她卻不得不認同他說的某一些話——
“承認吧克莉絲,你想要回到拉拉隊,回到舞會上,回到我們之中來,不是嗎?”
她無法否定他說的這些對她而言的確十分誘人。就算她再想要脫胎換骨做個親善熱情的好姑娘,但習慣了高人一等的她總是擺脫不了曾經的交際生活帶來的惡劣影響,就像那些不可或缺的拉拉隊活動、舞會和形形色。色的階層派對……而且她似乎快要無法忍受昔日密友的冷嘲熱諷了。
不過現在——至少是現在,嘗試著改變所帶來的樂趣足以抵消這些惱人的陰影。
“我是不會跟你複合的,我已經有了新男友了。”
她抱著雙臂,後背靠在櫥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