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獸都明白情義之重,人卻不知,那豈不是連禽獸都不如了?”
宋襲榮輕嘆一聲,他本想寬慰趙元長,卻沒想趙元長竟會這般執拗。他嘆道:“自古便有薄情人,多情總又絕情。”
趙元長搖搖頭,他絕不做這個薄情人。
裘桂匆忙忙跑來,不等黃門進去通報便跨過門檻走到離趙元長只有幾步的地方停下來,單膝跪下雙手做拱:“陛下恕罪,微臣有要事稟報。”
“何事這麼慌張?”
裘桂看一眼宋襲榮,起身走近趙元長湊近他耳旁,將高伯山姐弟逃獄之事小聲道了出來。
聞言,趙元長即刻變了臉色:“朕吩咐你們好好看守,為何還會如此!”
裘桂退後一步跪下:“臣該死。”
“擺架大牢。”
“是!”
趙元長吩咐了侍衛守住曲雲閣,便坐上輦去了大牢。宋襲榮留了下來,走到趙元長先前站的位置俯身看著庚延一,他笑了起來,卻夾雜著濃厚的苦楚。也許當初他就不應染上這灣渾水,
“庚延一,連你也沒料到他會對你這般深,就算你不在了,他也想著將你葬在帝陵盼著來世與你續緣。興許我就不該期待什麼。”此言一出,臉宋襲榮自己都覺著不可思議,原來他一直在期待。
被關進大牢的兩名獄卒在趙元長來前便放了出來,自知犯下大過跪在溼冷的地上等著趙元長問罪。本以為會被趙元長一揮手將他們拉出去斬了,未曾想趙元長來後只是疲倦的問了一句他們為何會逃了。
兩名獄卒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才哆嗦開口:“我們突然被人從背後打暈,醒來之後就被關在了牢裡。”
“看清是何人打你們了嗎?”
另一名獄卒便道:“是高伯山,我回頭看了一眼。”
“他怎會從牢裡出來?”
“這個……卑職確實不知。”
趙元長深吸一口氣揉揉太陽穴,此刻他心思全想著庚延一的死。
裘桂有些緊張道:“陛下,您沒事吧?”
“無礙,只是有些累。”
“不如您先回寢宮休息,看您的樣子,怕是許久都沒休息好了。”
趙元長擺擺手。泰祥宮裡全是庚延一的影子,他如何回得去。“現在他們二人在何處?”
“微臣正派人四處尋找。”裘桂想了想,繼續道:“前些日子,襲榮先生來過幾次。希望只是微臣多慮。”
“他來做何?”
“給婕妤夫人送藥,倒是沒有可疑的行跡。”
“對了陛下。”跪著的獄卒突然開口:“卑職在關押婕妤的牢房裡發現六個字。”
“何字?”
獄卒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起來:“卑職沒念過書大字不識幾個,知曉的其中一個是君。”
“罷了,朕自己去看。”
“在床角邊上。”獄卒帶著趙元長進到牢房,伸出食指只給他看:“您看,就是這六個字。”
趙元長好不容易聚神看清楚:“君羊口卷川頁。拿筆來。”
裘桂立刻對身後的侍衛道:“快去拿筆墨。”
“是。”
帶侍衛拿來筆與紙,趙元長便寫下這六個字:“以前牢裡可有這六個字?”
“沒有,所以卑職猜想,莫非是婕妤留下的?”
“她為何要留下這六個字?君羊,群?群……圈……順。”趙元長用力搖了搖頭,豈料越搖頭越暈,竟倒在牢裡。
“陛下!”
“快!傳太醫!”
睡了十二個時辰之後,趙元長便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到他醒來,太后立刻醒了神,握著他的手又收緊了些,卻別過臉偷偷抹了淚。站在幾步開外守了趙元長一宿的太醫臉上終是透出了欣喜,悄聲吩咐將宮人照著方子熬好的藥端來。
趙元長掙扎著坐起來,牽起嘴角寬慰道:“兒臣不孝,勞母后擔心了。”
“沒事便好,沒事便好。”太后深口氣,似乎下了決定般,道:“陛下不要再去看庚延一了,孤會替你將他葬在別處。”
“不可!母后不可。”趙元長望著太后,是他從未有過的乞求般狼狽的模樣:“朕想親自送他走。”
太后猛地站起來,身旁的宮人見她搖晃的身子便立刻伸手扶住她。太后推開宮人凌厲地俯視著趙元長:“自你董事起,孤便從未見你哭過,被別的妃嬪欺負、受了委屈、捱了鞭子也不會吭一聲,如今卻為了一個男子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