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葬。等到所有都安排妥當,眾人離開醫院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半。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
周生辰母親留在醫院裡,陪著周文川和王曼,當他們走出醫院大樓時,守在底下的刑警開始例行公事上前,詢問登記每個人離開的去處。梅行始終一言不發,卻在此時和他們發生了衝突,杜風撥開自己的人,上前說:“抱歉,周生先生、梅先生,我們只需要瞭解各位的去向。例行公事而已。”
周生辰看了杜風一眼,林叔立刻上前,低聲交涉。
他們的人,和周生辰幾個人,只隔著一個林叔,卻始終沒有任何語言的交流。就在這種壓抑的安靜裡,杜風身後忽然變得混亂起來。
時宜聽到非常熟悉的聲音,宏曉譽?
她聽到的同時,杜風也聽到了,立刻就轉身撥開眾人,邊示意拉扯宏曉譽的人鬆開她,邊對身邊人低聲囑咐:“每個離開的周家人,都要有一組人跟著——”
啪地一聲重響,徹底打碎了杜風的話。
宏曉譽一把推開身邊杜風的同事,狠狠扇了杜風一巴掌。
所有人都愣住了。
“宏曉譽,你不要在這裡胡鬧——”杜風壓抑著情緒,深深吸一口氣。
下一秒,宏曉譽竟然把手裡的相機砸向他:“我去你媽的,杜風!”
離得太近,杜風來不及躲過,被相機狠狠砸中額頭,瞬間就有血流下來。
宏曉譽也驚呆了。
眼淚奪眶而出,怔怔看了他三秒,就衝向了時宜。
那些訓練有素的刑警竟然被這種胡鬧場面唬住,忘了去攔住她。還沒等時宜反應,她已經把時宜整個人都抱住。雖然帶著哭腔,卻還是抖著聲音不停告訴她:“時宜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我來採訪,我知道周家出事,知道有警察……時宜,時宜,我不知道他是警察,我不知道這個王八蛋要害你。時宜,你別怕,我從小就保護你。我不會讓他對你怎麼樣的……”
時宜抱住她,不停說:“好了好了,沒事沒事。”
杜風所有同事聽到這一串話,終於明白了七八。可是也對這個突然闖出來的女人很無奈,明明是公事公辦,卻被這個女人白說成黑的。
害周家人?
他們自從調查周家開始,真算得上是舉步維艱。好不容易有點兒進展,還碰上週家自己人出現問題,正是越攪越亂時,又冒出個完全不知道狀況的女人……看起來還是頭兒的女人……
有人讓杜風去巴掌,杜風只匆忙摸出手帕,按住自己的傷口:“你們拉開那個女人!還有,登記完,讓他們走,一組人負責監控。”
宏曉譽立刻就被兩個人拽走。
杜風狠狠閉了下眼睛,擦去擋住視線的血:“周生先生,我們只是例行公事。”
周生辰終於開口:“沒關係。”
畢竟杜風重點監視的是周文川,很快就對他們放行。時宜看著那些拉住宏曉譽的人,直覺杜風不會真的為難她,就先跟著周生辰離開了醫院。
她怕牽連宏曉譽,給她匆匆發了個簡訊:我沒有事情,不要關心任何周家的事。忘記這件事,我會照顧好自己。
很快就關上了手機。
對於文幸的那段錄音,周生辰只在文幸下葬的那天,問過她。
她沒有告訴他真正的內容。
本來她以為,這一輩子她都不會有任何事情會瞞著周生辰,一定對他知無不言。但是這件事,時宜還是決定要瞞到底。不管周生辰對母親的話有多少相信,他一定不會去懷疑已經離世的文幸,這就足夠了。
她不想,反覆去推敲一個已過世人的行為。
更不想,讓周生辰嚐到另外的一種難過。
下葬的那天,意外地秋高氣爽,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
周家的墓地,就在曾經上香的那座寺廟的後山,大片的先祖埋葬在這裡,時宜站在林立而不擁擠的墓地,遠近都是周家的人,只有梅行一個外人。
沒人阻攔過梅行,每個經歷過文幸最後時刻的人,都知道這是她最想見的人……
周生辰穿著黑色西裝和襯衫,從頭到尾都沒有其它顏色。時宜也是一身黑色的大衣和長褲,站在他身邊。
深秋的後山,總會有風,捲起一層又一層的落葉,無休無止。
所有人都在看著墓碑,默默出神。
文幸。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地府有地藏菩薩,生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