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步步驚心寧為殤(3)
精心用鳳仙、芍藥等調製出丹蔻色,這種紅是如此的絢目,如此的嬌美,以至於泠貴妃在第一次見到時,便禁不住稱讚起來,而我,恭順地細細塗在她粉白光潔的指甲上,再用塵封地下一年的雪水浸潤她的玉手,這樣,色澤便能保持更長時間。 春日的陽光下,她的美愈發明豔,我的眼微微眯起,唇邊卻劃過一道犀冷的弧度。 夏末,泠貴妃突染急症,一病不起。 而臥床之前,恰食用宛如送去的糕點。 仲軒大怒,將送食盒的皇后近身宮女吟芩交宗正寺嚴刑拷問,並禁了宛如的足。 我卻在此時,獨獨出面保了吟芩,並在仲軒面前立誓,如若十天內,查不出真相,就一併落罪。 我看到仲軒的眼中,第一次認真地凝注於我的身上。 是的,當所有後妃等著看好戲時,唯獨我,偏偏站出來,伸出援手給四面楚歌的宛如,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前程一併做博。 而牽連到泠貴妃的安危,這背後的真兇,更是讓他無法容忍,欲除之而後快吧。 這樣的女子,該是他從未見過的,所以他會記得。 我唇邊的笑意漸漸清晰。 我令宗正寺從貴妃身邊排查起,不過三日,負責調查此事的人已從泠貴妃平日所戴的護甲中發現有殘餘的馬錢子毒,正與太醫院所診出的毒素如出一輒。 真相大白。 原來泠貴妃為了扳倒皇后,不惜以身試毒。 君心又豈容如此蛇蠍心腸之人,縱然曾經海誓山盟,在解開殘酷真相的同時,只會化作更厲絕的催命符! 仲軒下旨將仍在病榻上的泠貴妃廢為庶人,打入長門宮,泠貴妃的喊冤聲在那一夜,尖利地響徹了整個紫禁。 彼時,仲軒倚靠在我懷中,落下了我見到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君王垂淚。 乃至於後來,哪怕我隆寵時間長達二十四載,卻始終不能知道,他是否真的愛我,抑或在他心底,只有伊人的痕跡。 宛如重新執掌後宮的鳳印,但君心疑慮後,終是更多的疏遠。吟芩感念我的救命之恩,反成了我和宛如之間最後的維繫。 而我,亦因著此事,得到仲軒的青睞有加,晉為妃,一年後,誕下皇五子天堯,扶搖直上,晉為貴妃,賜號:“帝”。 這個稱號,自西周開朝以來,無人得過,因為象徵的,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哪怕尊貴如皇后,亦因著這“帝”字封號,剎那失了顏色。 冊妃那日,我在百官朝賀中,再看到仲逸的熟悉身影時,發現,往昔的感情,已是慢慢淡去。 經過仲逸的身邊,我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清蓮香。 原來,我用何種香料,他亦都上了心。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我望著仲軒站在太極殿最上的那層,容顏浮出的嫣然一笑,卻皆只為他。 紫禁後宮,至此,再無人可與我相媲美!
番外:步步驚心寧為殤(4)
當我緩緩踏進長門宮時,*的味道不僅讓我顰起了眉,昔日,那個矜貴嬌豔的泠貴妃就將在此度過剩下的日子嗎? 宮女幫我推開西側一扇破落的殿門,我拾裙而進,屏退了眾人,看到,她消瘦憔悴地蜷縮在床的一角,再無往日的神采。 我淺淺笑著,將手中的食盒放在她面前,道: “泠姐姐,這是本宮讓膳房特意為你準備的點心,都是你以前愛用的。” 她失神地凝著那食盒,忽然,閃過一絲光芒,挪上前來,髒汙的手抓住我的,企盼地問道: “是皇上讓你來的,是嗎?他原諒我了?” 我淡漠地拂開她的手,語音清冷: “皇上很久都沒有提起姐姐了。” “怎麼會,怎麼會?不可能,他說過,牡丹再美,也及不上我的一顰,我的回眸一笑,更是後宮所有佳麗都比不上的。他不可能忘得了我!不可能!” 我仔細地端詳著她,這個以絕色馳名宮中,專寵長達十年的女子: “泠姐姐,先嚐嘗,這些點心可還合心?” 我開啟食盒,精緻的點心靜靜躺在其中。 她的目光在看到這些精製的點心時,費力嚥了下口水,才拿起一塊玫瑰酥,放到嘴中,卻禁不住一陣乾嘔。 見她這樣,我的黛眉顰得更深了。 忙喚了近身宮女硯墨,讓她去倒碗水給泠庶人。 冰冷的水,她卻若獲至寶的喝下,整個人方才鬆了一口氣,倚靠在床欄邊: “合心?我再不合他的心了?他真的都忘了……”說罷,眸中的淚水一顆一顆濺落於落滿灰塵的床沿邊側。 “泠姐姐身子不適,還是好好將養吧,妹妹改日再來看姐姐。”我站起,然後緩緩往外面走去。 這裡的陰暗壓抑,再多待一會,或許,我都會崩潰。 因為,我知道,一手送她進來的人,正是我。 藏於護甲的毒是審查此案的人所放,而真正的馬錢子毒,卻是在我呈獻給她的染指丹蔻裡。 馬錢子,無色無味,雖些許不足以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