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想,父親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他和母親是堂姐弟,會不會有一點點像母親呢?母親長得很好看,只是多年的病榻下來,讓不到四十歲的她看上去滄桑憔悴。
父親,應該長得很高大吧,不然怎麼那麼輕鬆地拋他飛高高,雖然那個時候,他還只是小小的一歲多。
父親,應該是真的很愛他,愛母親,愛這個家。
父親,應該是非常的愧疚後悔吧。
谷宇摸著自己的左腿,原來,這條左腿是父親拋高高一下沒有接住而摔斷的,而且那時,他差點兒死去。
父親,為了湊錢讓他去醫院,跟人跑去搶銀行,最終,父親他坐牢了;而他的左腿還是瘸了;母親也鬱結成胸,病了;一個家,就這麼破了。
谷宇覺得,他有什麼理由去怨母親和父親呢?就算左腿是父親不小心而摔斷的,可如果父親不是為了他,父親會鋌而走險去搶銀行嗎?
谷宇也不想怨自己,如果怨了自己,母親會擔心的;母親這些年過得很苦,他也覺得苦,可只要母親在身邊,什麼苦都可以吃。
谷宇似乎能夠體會到父親的那種心情,為了家人,不惜付出一切的心情。
谷宇的心裡也很慌很怕,如果母親走了,就算知道還有一個愛他的父親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對父親的印象全沒有了,有的也只是母親嘴中的父親。母親她,很愛父親啊!
他害怕父親會怪他沒有好好地照顧好母親;他害怕父親不會回到這裡來……到時,他就只剩自己一個人了。
所以,他不想母親走!
但他是一個渺小的人類,不可能與天對抗。
他的心裡也知道,母親是真的不行了,那天的談話彷彿是母親的迴光返照,當把深埋在她心底的秘密說出來後,她就像放下一個重擔,反而不行了。
這幾天,母親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東西都難已下嚥了,時不時地吐血,讓他從最初的慌亂和難過到現在的鎮定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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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麗昏昏沉沉中,感覺臉上滴下什麼,幽幽地開啟眼睛,卻看到兒子飛快地別過頭去擦拭眼角。
施麗乾裂灰白的唇輕輕地扯開,抬起虛弱的手拉住站在床邊的兒子的手,沙啞的聲音說:“宇兒,不要難過。”
“嗯。”谷宇哽咽著輕嗯了一聲,說:“媽,我去倒杯水給妳喝,我今天煲了湯,出去盛碗過來。”
“好。宇兒扶媽坐起來吧。”
施麗坐好後,眼睛從小木窗上淡淡地掃過,問:“宇兒,外面的天氣怎麼樣?媽好像好幾天都沒有出去了,想出去坐坐。”
“外面放晴,風也不大。媽等一下,我先去把躺椅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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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麗對著陽光有一種久違的感覺,一邊喝著湯,一邊感受著溫暖的陽光,真的很舒服。
她的宇兒正在廚房裡燒水,因為她說想洗澡。
今天是什麼日子呢?施麗想了好久,都沒有想起來,就對著廚房喊:“宇兒,可以把你的手機給媽看看是什麼日子嗎?”
谷宇從廚房裡飛快地跑出來,一隻手上還拿著一把菜刀,另一個手上拿著小塊的鮮魚,早早準備著晚餐呢:“媽,妳說什麼了?”
“我說想要宇兒的手機看看。”
“哦,我馬上去拿。”然後退回廚房把手洗乾淨,返回屋子裡的小床的枕頭邊,把手機拿出來,遞到施麗的手上,又回廚房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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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恩、狄更斯、祖德,三個人沒有想到凌朔不聲不響就要訂婚了,所以,在凌朔一打電話給他們三個時,就火速地飛來了A市。
在機場,他們三個人看到挽著凌朔手臂的燕祖兒後,眼神閃了閃,都沒有說什麼,只是互相通了名,打了聲招呼。
凌朔直接把他們三個人往本家帶,路上,祖德問:“凌,怎麼這次不讓我們三個打地鋪了?”
凌朔說:“那邊不方便,我沒有時間過去接你們。”
燕祖兒回頭對坐在後座的三個人笑著說:“謝謝你們能來參加朔和我的訂婚禮。看到你們這麼帥,讓我忍不住想要幫你們介紹朋友了。”
“哦,好啊,要像妳這樣的東方美人。”雷恩也不怕開車的凌朔生氣,用輕鬆不輕浮的語氣說。
“當然,她們可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幸好朔沒有看過她們,不然,我都沒有信心讓朔喜歡我了。”燕祖兒自我調侃著笑道,還偷偷地瞄了一眼嚴肅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