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其對準了遠處的井闌車。
城防所用的弩炮,跟當初冶造局在諸國代表面前操演的弩炮並不相同:巨大彷彿如拋石機一般的弩炮機,那是專門用來摧毀城牆的,擁有著比拋石機更強大的城牆破壞能力;而安置在大梁城上的弩炮車,則彷彿是弩炮機的縮小版,專門用來摧毀城外敵軍的攻城兵器。
最主要的就是井闌車。
這也難怪,畢竟井闌車這種攻城兵器,對於城池的威脅性太大,它可同時兼備使弩手立於高處壓制敵城的敵軍以及能夠比攻城長梯更便捷的方式強行登陸城頭這兩個優點,因此,一直是防守方的優先摧毀物件。
“砰!”
一架弩炮車率先發動,只見一枚彷彿有成人腦袋大小的石彈被彈飛出去,“嘭”地砸在遠處一架井闌車的支柱上,那強勁的威力,立刻就打斷了那根支柱,以至於井闌車的上半截嘩啦一聲坍塌,幾十名聯軍的弓弩手驚叫著摔落下來。
“砰砰砰”
其實幾十架弩炮車緊跟其後,紛紛開炮,當即便又有三座井闌車被摧毀。
見到這一幕,衛國將領、鄄城侯衛鄖心中暗罵,暗罵魏軍的戰爭兵器簡直就是層出不窮。
看著己國士卒的慘重傷亡,衛鄖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平心而論,無論衛國還是他鄄城侯衛鄖,皆根本不想這趟渾水四國聯盟要與魏國廝殺,彼此殺個痛快即是,何必要波及他衛國呢?
不過衛鄖也明白,在當下非魏即楚的大體格局下,他衛國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縱使他們並未協助魏國對付諸國聯盟,但諸國聯盟照樣會逼迫他衛國倒戈對付魏國這即是弱國的悲哀。
不自覺地,鄄城侯衛鄖想到了早已過世的公子衛瑜,儘管他仍不認為一個衛瑜會讓他衛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至少不至於像眼下這麼窩囊被楚水君逼著攻打魏國的城池,而魏國的軍卒,亦毫不留情地殺死他衛國計程車卒。
唉,事已至此,再想這些又有何用?
鄄城侯衛鄖嘆了口氣,只能再次振作精神,指揮著麾下士卒加緊進攻大梁,畢竟楚水君正在後方看著呢若不能使這位楚國的君侯滿意,他衛國恐怕就只有迎來覆亡。
待等太陽昇到頭頂,這場仗已持續了整整三個時辰。
真是不可思議的頑強……
在楚軍的本陣中,楚水君觀望著戰況,心下暗暗自語。
他看得出來,此刻正在攻打大梁城的衛**隊,其實並未因為魏衛兩國曾是盟友而手下留情反過來魏軍也沒有,接近六萬兵力的衛軍,一刻不停地猛攻僅僅只有約三千魏卒防守的東城牆,卻居然至今都未能攻上城頭,這在楚水君看來,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難道那一紙魏王御駕親征的檄文,竟支撐著城牆上的魏卒堅持到這種地步?
皺著眉頭思忖了片刻,楚水君下令道:“令衛邵、衛鄖、衛振等人率軍後撤五里修整,重整旗鼓;再命西門嵇、蔡厚等人率領糧募兵取代衛軍繼續攻城!”
“是!”
片刻之後,便有傳令兵來到衛將衛邵身邊,傳令道:“衛邵將軍,楚水君命你立刻率領軍隊後撤五里,重整軍勢。”
“感謝……”
衛邵勉強擠出幾分笑容,有氣無力地說了句,也聽不清究竟是在感謝這名前來傳令的傳令兵,還是在感謝楚水君的高抬貴手。
他的笑容很勉強,勉強中帶著幾分苦澀。
要知道在這整整三個時辰的攻城戰中,他攏共組織了七撥攻勢,六萬衛軍幾乎每個人都經歷了至少兩次攻城,可即便如此,他衛軍還是沒能攻上僅僅只有約三千名魏卒把守的城牆,反而己方損失了近萬兵力。
說實話,衛邵已經有點看不懂這場攻城戰了,因為在他眼中,遠方大梁城城牆上的魏卒,那些明明只是駐守雒陽、大梁兩座都城的王師駐軍,卻發揮出了比商水軍、鄢陵軍、鎮反軍等魏國精銳軍隊更加勇悍、更加可怕的實力。
“全軍後撤五里!”
在深深看了一眼大梁城後,衛邵下令撤兵,無論是仍在城下繼續攻城的衛軍,還是在後方短暫歇息的衛軍士卒,使得大梁城東城門外,就只剩下一些楚國的糧募兵。
見此,城牆上的魏卒大為歡呼,他們此刻仍以為,衛國正軍的後撤,就意味著諸國聯軍將就此停止今日的攻城戰。
就連東城門這邊的守將周驥都如此認為,用利劍拄著城牆坐在一塊滾木上,滿身是血、滿頭是汗地大口喘氣著,暗自歡喜總算是又撐過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