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周焉微笑著問道:“殿下莫非是懷疑本官麼?”
“嘿!”趙弘潤笑著撇了撇嘴,淡淡說道:“周尚書,莫要打諢打岔,你應該明白本王的意思。”說罷,他收起臉上的笑容,正色說道:“請將此案的案宗,借本王一觀。”
所謂案宗,指的是一件案例在偵破期間所詳細記錄的文字或卷宗,就拿楚使遇襲一事來說,刑部的官員會在案宗中詳細註明那兩百名死者的身份、出身、遇害地點以及死屍、案發地點周圍的環境,包括附近任何小道訊息等等。
因此,要了解那場襲擊的最佳途徑,便是翻閱此案的案宗。
可問題是,刑部案宗庫房內的案宗,那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翻閱的,哪怕趙弘潤貴為肅王,若無天子首肯允諾,作為刑部尚書的周焉也有權回絕。
“這……恐怕不大合適吧。”周焉隱晦地婉言拒絕。
見對方婉言相拒。趙弘潤反而笑了起來,點點頭說道:“看來,周尚書的確查出了些什麼。”說罷,他抬頭望著周焉,微笑著繼續說道:“今早父皇的聖旨,周尚書應該也知道了。……本王無辜遭到牽連。不得不去工部當值,眼下,心中正窩著一團無名火,無從發洩。……要麼周尚書將案宗交給本王一觀,要麼,本王在此大鬧一場,叫宗衛們去庫房翻尋,周尚書選一個。”
刑部尚書周焉聞言面色頓變,他這才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位肅王殿下,有些時候那絕對是眾皇子中最令人頭疼的一位。
就在周焉遲疑難以抉擇之意,忽見趙弘潤笑了起來:“好了,與周尚書開個玩笑罷了。”說罷,他壓低聲音,反問道:“周尚書不肯將案宗交給本王觀閱,是因為刑部已經肯定,作案的兇手。是我魏人,對麼?”
……
周焉聞言面色又是一變。他深深地盯著趙弘潤,半響後這才無奈地嘆了口氣,點頭說道:“請肅王殿下隨本官往密室詳談。”
說罷,周焉將趙弘潤請入了刑部的一間密室。
說是密室,其實在趙弘潤看來也就是一間普通的房間而已,若硬要說有什麼區別。那就是,一般這類密室的隔音效果都十分出色,能夠最大程度地杜絕隔牆有耳這種事的發生。
將趙弘潤與幾名宗衛們請到密室內坐了片刻,刑部尚書周焉再次返回,手中捧著一卷布質的案宗。足足有成年男子的大腿那麼厚。
這也太誇張了吧?
趙弘潤心下暗自嘀咕道。
可等到周焉將案宗攤開在密室內的桌子上,當趙弘潤清楚瞧見那捲宗內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記錄時,他這才忍不住感慨:在去年案發到今年為止,刑部在這樁案件中所投入的人力物力,恐怕超乎想象。
“肅王殿下,此事關係重大,千萬不可聲張啊。”周焉在旁叮囑道。
“放心,本王有分寸。”
趙弘潤點頭應道,他自然明白為何刑部尚書周焉如此謹慎重視,畢竟,倘若真是他們魏人所為的話,那麼,這份案宗內的記錄就不好傳入楚人耳中,否則,大魏非但在道理上站不住腳,也會使國內的百姓民心不安。
“熊汾……”
趙弘潤望著死者名單中第一個名字,轉頭望向刑部尚書周焉,終於意識到為何這位尚書大人如此小心謹慎。
當時他並沒有過於關注此事,以至於今日才曉得,在遇襲的楚使名單中,竟然還有一位楚國的熊氏貴族。
熊汾,邸陽君熊瀝之弟,年二十八,士大夫……
望著案宗上那有關於熊汾的資料,趙弘潤皺眉問道:“這是刑部自己查證的,還是楚國那邊給的?”
“是記錄在使節名單上的記載。”周焉解釋道:“楚王在派出這支使節前,曾額外向我大梁遞交一份使臣的名單,這熊汾便記錄在內,是那時使節隊伍的主使節。”
說著,他指著案宗內熊汾之後的幾個名字,補充道:“這幾人是協助熊汾的副使,但是另外二十幾人的身份,刑部暫時還未查到,而楚國那邊,也一直沒有回應。”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趙弘潤卻明白他的意思:當時楚國都恨得出兵打過來了,哪有什麼閒情與大魏研討什麼兇手。
“遇襲的楚人,總共有六十三人,根據服飾與隨身的物件判斷,主使、副使、隨從大概是三十三人,其餘五十人,是這支隊伍的護衛。”
“汾陘塞當時派了多少名士卒護衛他們?”
“一百名士卒,由百人將朱侑率領。”
百名汾陘塞的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