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他不時用目光打量著眼前這位妹妹,似乎是想借此判斷羋姜在大梁過得如何。
得出的結論讓熊拓很滿意:相比較幾年前羋姜那略顯蠟黃粗糙的面容,如今的羋姜,十足像是一位大貴族府上的貴婦人,至少氣色比當年好了不少,由此可見,這位妹妹在大梁的肅王府也是養尊處優。
只見羋姜跪坐在熊拓面對,在思忖了一番後,懇求道:“熊拓公子,希望您能夠撤兵,退出這場針對魏國的戰爭。”
“……”熊拓手中那已端到嘴邊的酒盞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即一口將杯中的酒水飲下。
待嚥下嘴裡的酒水後,他微微吐了口氣,看著羋姜正色說道:“阿姜,我我不止一次提起過,你的父親熊灝大人,雖然是我的叔父,但我一直以來都將熊灝大人視為親生父親一般,感情遠勝曾經住在壽郢的那傢伙……”
“咳咳。”平輿君熊琥在旁咳嗽兩聲,打斷了熊拓的話,低聲提醒道:“公子,慎言。”
也難怪,畢竟城君熊拓的話的確有些大逆不道的意味,竟將真正的親生父親、楚王熊胥稱作那傢伙,這要是被有心人捅到楚東,別說楚東的貴族會以此作為把柄攻擊熊拓,相信就算是楚王熊胥心中多半也不會舒服。
不過熊拓卻沒有理睬熊琥,看著羋姜繼續說道:“……因此你要相信,你姐妹倆在我心中,雖非親妹雖勝過親妹。”
“……”羋姜微微點了點頭,畢竟她也明白城君熊拓對她們姐妹倆的寵溺,若非這位公子袒護包庇,可能她們姐妹倆在十幾年就已經死在逃亡巴國的途中了。
“倘若是別的是,我一定會設法不令你失望,但這件事……”熊拓臉上露出幾分為難之色,搖頭說道:“為兄不能應允。”
聽聞此言,羋姜心中升起一股失望。
難道真的只能……
她抬眼看向面前兩位兄長,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罕見地露出了幾絲難過之色,讓熊拓與熊拓不禁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尤其是熊拓,在他印象中,這個妹妹自從當初在逃亡時遭遇那次追殺後,就彷彿失去了喜怒哀樂,他至今仍然記得,僅三四歲的羋姜抱著尚在襁褓中的妹妹羋芮,坐在破碎的馬車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企圖追殺他們姐妹的兇手與他熊拓派出的護衛拼死廝殺,縱使橫屍百具、縱使鮮血濺到她幼嫩的臉龐上,亦面無表情,彷彿死人一般。
想到這裡,熊拓暗歎一聲,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因為他知道,羋姜之所以便變成這樣,有八成是因為他的關係因為他當初受叔父汝南君熊灝的囑託,待這位如同生父般的叔父自刎之後,忍著心中悲痛割下了這位叔父的首級,準備帶往楚東,以此平息楚東與楚西的內戰,卻不曾想到,當他捧著熊灝的首級走出書房時,正巧被正在花園中玩耍的羋姜看到。
長長吐了口氣,熊拓的語氣變得更為溫柔:“阿姜,你想幫助姬潤的心思,為兄能夠理解,事實上為兄也覺得,姬潤那混蛋確實是一位不錯的夫婿人選……但是,這一次愚兄幫不了你,愚兄只能向你保證,若魏國當真覆亡,我會盡全力設法保全姬潤,將商水還給他作為封邑,待等我他日成為大楚之王,我也可以支援他復國,但這次……”他看了一眼羋姜,搖搖頭說道:“你要理解,縱使我與阿琥看在你的面子上退出此次戰爭,魏國也難以保全,我這邊只是西路軍,東路軍的壽陵君景舍大人,麾下軍隊號稱百萬,單單這一路,魏國拼盡全力亦不能保證能夠抵抗,更何況韓國的軍隊?更何況秦國的軍隊?”
“……”聽聞此言,羋姜默然不語。
見此,城君熊拓給自己與熊琥倒了一杯酒,靜靜地等著羋姜想通。
同時,他也在心中盤算著。
他對羋姜的承諾,當然不是信口開河,雖然他曾經與妹夫姬潤關係很惡劣,後來透過羋姜才慢慢轉變為即是同盟又是敵人的複雜關係,但不可否認,他對妹夫姬潤的才能相當瞭解。
他甚至忍不住幻想,待等魏國覆亡之後,妹夫姬潤果真投到他麾下,那會是怎樣的景象。
畢竟這位妹夫,那可是非常傑出的統帥,當年彼攻打楚國時,壽陵君景舍、上將軍項末等許多位楚國知名的將軍,亦對兵力遠少於他們的魏公子姬潤束手無策,可想而知這位妹夫的厲害。
就在城君熊拓遐想連篇之際,忽聽羋姜正色說道:“熊拓公子,希望您也聽我一言。”
“……”熊拓愣了愣,隨即饒有興致地看著羋姜,他也想聽聽羋姜能說出什麼話來。
只見在熊拓的注視下,羋姜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