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就想著演一場戲給債主看,讓老婆帶著孩子跟我離婚,這樣這些債主就不會找他們的麻煩了。我老婆起先不同意,但是在我的勸說下,還是答應了我的要求。”
“和老婆離婚之後,我就自己揣著一把刀,把所有的債主約在一起,和他們攤牌。我告訴他們,我現在是妻離子散,爛命一條,如果他們能相信我,就接著讓我幹這個煙花廠,畢竟我手裡有銷售渠道;如果不答應,我就當著他們的面抹脖子。其實我心裡也清楚,他們這些人都是求財,要我的命沒多大意義。結果他們實在拿我沒辦法,就答應了我的要求,其中一個姓王的老闆,還動用關係,給我辦了一張生產許可證。就這樣,我開始玩命地賺錢還賬。那段時間,我吃住都在廠裡,為的就是有一天能把欠的錢還清。”
“半年後,我老婆張玲找到我,說她不想再這樣下去,她找了一個老闆,很有錢,能照顧她跟兒子。我也知道她這半年生活得很苦,聽了她的話,我很難過,但是我沒有理由拒絕,因為我每個月賺的錢,除了還賬,只夠我一個人溫飽,我沒有條件去要求她什麼,只能點頭答應了她。”
說到這兒,趙俊新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無神地平視前方,又開口說道:“記得那一夜,我喝了很多酒,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走在大街上,看著別人家成雙成對,心裡就跟刀扎似的,真的跟刀扎似的。”
說完這句話,趙俊新幾度哽咽,我無法體會他當時的那種心情,但從他的表情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應該很痛,很痛。
趙俊新嚥了一口唾沫,眼睛微微閉起,然後慢慢睜開,他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著說道:“我當時走到天橋上,有種想跳下去的衝動,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行,我現在不能尋死,因為我的賬還沒有還完,如果我就這樣死了,那些債主肯定不會放過我的老婆和孩子,就是死,我也要等到錢還完了再死。”
“當我正想走下天橋時,我看到天橋的樓梯口有人擺攤文身,於是我就讓他在我的手腕上文了一個‘忍’字,我想用它來時刻提醒自己,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挺住。”
說著,趙俊新慢慢解開自己的袖子,低頭看了一眼右手腕,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道:“張玲跟那個老頭兒在一起的時候,我曾經聯絡過她,可她根本不接我的電話,後來還換了一個手機號碼。看到她的舉動,我真的很難過,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好就好在,兒子還時不時跟我聯絡,這讓我很欣慰。從兒子那裡得知,張玲一直沒有跟那個老頭兒領結婚證,我就覺得我自己還有希望,於是就盤算著趕快把錢還掉,這樣我還能讓她重新回到我這裡。”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一個月前,張玲跟那老頭兒領了結婚證,還把兒子的姓給改掉了。我知道這個訊息後,真的很絕望,我覺得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這一切,都是拜劉峰所賜,我恨他,是他讓我妻離子散,是他讓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現在我的賬基本上已經還完,但是我也失去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這都是拜劉峰所賜,所以我們兩個之間的賬必須要算,他必須要死!必須死!”趙俊新怒睜雙眼,渾身顫抖地咆哮道。
正當明哥要插話時,趙俊新咬著牙接著說道:“我兒子學校今年年初曾經舉辦過化學實驗比賽,當時是我陪著他一起去的。從那裡我知道了金屬鈉放在水裡會燃燒,於是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我在家嘗試了很多次,這個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點燃火藥。”
“打定主意,我去網咖找了一個會打網路電話的小夥兒,讓他幫我打了一個舉報電話引劉峰上鉤,我自己躲在廠房北側的松樹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等他到了,我就撥打了事先放在炸藥旁的手機,這樣手機一振動,就能把金屬鈉震落到我事先準備好的容器中,接著就能發生爆炸。這個劉峰最終還是被我給炸死了。”趙俊新說到這兒,一臉喜悅。
“你跟張玲和你兒子說過你錢快還完了這事嗎?”明哥抬頭問道。
“沒有,我從來不跟他們提這些事,畢竟我們一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這件事,我不想他們不開心。”趙俊新搖了搖頭回答道。
明哥聽後點了點頭沒有再言語。
兩個小時後,趙俊新被刑警隊的同事送往了看守所。我們幾人也驅車回到了技術室。
“明哥為什麼不告訴趙俊新他老婆的真實目的?”葉茜有些惋惜地對我說道。
“趙俊新觸犯的是重罪,沒準兒要判死刑的,給一個將死之人希望,是最殘忍的做法,所以他才選擇了沉默。”我長嘆了一口氣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