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十有八九就是蔣家養的死士,二皇子這是沒料到刺殺失敗,於是趕緊找個替罪羊過來,好把自己給摘出去。
姚正坤年前好不容易走了無數關係,這才做上京官,雖然這京兆府府尹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官職,但總比做個窮山惡水的地方官好得多,起碼油水足啊,這些個達官貴人的子弟,少不了惹是生非的,就得靠他這樣有眼色的府尹,才能全須全尾地回到家中繼續為非作歹,貴人們也愛他的識時務,從指縫間漏個一兩滴油水,也足夠他一年的開度。
所以這京兆府府尹,雖然在京中沒啥實權,管不到哪去,但好歹夠滋潤啊。
只是這要是攤上奪嫡之爭,那真是十條命都不夠他玩的,眼下他最好還是“秉公辦理”,好好地審審堂下的犯人,審出什麼結果就是什麼結果,至於哪方勢力要拿這做文章,參到陛下面前,這就不是他能管得到了,到時自有刑部的大爺來接這個燙手山芋。
想明退路後,姚正坤忍不住得意地捋了捋頜下的幾尾美髯須。
堂下的賴滿倒豆子似地嚎道:“小的平日裡有賭兩把的嗜好,那日多灌了幾碗黃湯,結果竟賠了全部身家,還欠了一屁股債,正當小的走投無路之時,有人跟小的說,有筆買賣讓我做,只要偷出安國公府上的制徽模具和赤金石,便替我還了所有債務,小的知錯了,求官老爺開恩。”
“大膽惡僕,私盜主家財務,罪當刺面發配閩州。”姚正坤轉向慢悠悠地喝著茶的蔣則瑜,舔笑道:“不知蔣三公子以為如何?”
蔣則瑜優雅從容地放下手中的茶盞,撩起眼皮,懶懶道:“既然罪僕已認罪,那便按大齊律法處置,只是這幕後之人看來另有他人,姚府尹還是得好好查查,不然怎麼向國師大人交代啊,也好還我蔣家一個清白。”
“自然自然,這是自然。”姚正坤連連點頭,接著又看向賴滿,厲聲喝問:“你可知那人是誰?”
“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連他姓甚名誰也不曉得哇。”
“這……”姚正坤狀似為難地看向一直不說話的甘州,道:“看來這幕後之人頗為隱蔽。”
甘州彎腰行禮道:“大人,國師大人被刺受傷,此時正於京郊療養,不便與犯人對簿公堂,然則這樣的結果草民自不敢回去稟告,請容草民問上一問。”
“好,好,你是國師大人派來的人,想來對你也是信任有加。”
甘州在心裡撇嘴,他可不是國師的收下,面上不顯分毫,轉身看向賴滿:“你是在哪家賭,又是哪一日輸的錢?”
賴滿迎上甘州清冽的眼神,渾身就是一抖,他移開視線,舔了舔嘴唇,道:“小、小的是四日前賭的,在西城八井巷裡的運來坊。”
甘州:“那人何時何地跟你做的買賣,長得又是何模樣?”
賴滿:“我剛出了賭坊,那人就找上我了,當時已經是夜裡申時,我也看不清,只記得是個三十來歲的人,穿黑衣,哦,對了,鞋子上繡著松鶴凌雲紋,是銀絲邊的,小的當時就想,光是這雙鞋,就夠我還債了……”
“你答應他後,什麼時候盜的財物?”
“第二晚就、就下手了……”
甘州問了這些後,又轉身對蔣三公子做了個揖,道:“小人有一事不明,不知蔣三公子可願釋疑?”
蔣則瑜有些意外地挑挑眉,狀似大度道:“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蔣三公子開明,”甘州淡淡地讚了一句,清冽的視線對上蔣則瑜,道:“世族家徽所繫甚大,這罪僕說自己三日前就動手行竊了,為何貴府直到今日才來告官?”
說完,甘州就緊緊地盯著蔣則瑜,不落下對方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然而蔣家好像真地只是無辜受累,蔣則瑜神情動作無一絲不妥,他先是露出一絲不悅,復又壓了回去,擺出一道似笑非笑的譏誚來,正是一個貴族子弟在被人冒犯後的表現。
“怎麼,國師大人該不會懷疑是我安國公府動的手?”
“不敢,”甘州卻並未被對方的氣勢攝到,目光平正道:“正是因為相信蔣家的底蘊,這才直白問出,以免將來生了誤會,平白叫那些小人鑽了空子。”
蔣則瑜冷哼一聲,將手中的茶盞往案上重重一放,道:“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難怪國師大人只派了你一個小嘍囉過來,不過,別以為自家主子有些了得,就以為一條狗也可以對著貴人狂吠。”
甘州到底年輕,雖然有些歷練,但是還達不到不露喜怒的火候,聞言臉色就是一青。
蔣則瑜見他露出受辱的表情,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