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地開口,依然還是那種不疾不徐的語調,彷彿是武先生在教自己不成器的學生。
但其實並不是如此,他在陳述如何反殺葉利揚。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這份威脅,哪怕他的語氣再怎麼輕飄飄,壓力也是巨大無比。
第一擊的時候,北魏人還不以為然。
王子殿下打不過武鳴,他們早就猜到了,畢竟武鳴是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
但是武鳴之前說什麼重擊頸側這話,他們只以為是他在裝模作樣,給自己臉上貼金。
當這第二擊打出來的時候,那些輕蔑的想法就全都消失不見了。
他是真的能輕而易舉殺死葉利揚。
葉利揚躺在地上,猶如死狗一般,他痛得渾身打顫了,卻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當著兩國群臣的面兒,他可以輸,但是不可以慘叫。
否則傳進父親的耳朵裡,他的儲君之位很快就會易主。
“王子,繼續嗎?”
武鳴催促道。
“武鳴,你都把殿下的手腕打斷了,還怎麼繼續?”
北魏使臣立刻開口。
葉利揚卻從地上爬起來,冷聲打斷:“繼續。”
他讓大燁朝的侍衛借他一把劍,皇上很快就同意了。
實際上九五之尊心裡十分忌憚,進入殿內面見皇上,除了皇上允許的內衛之外,其餘人一律不得帶武器進殿,可是北魏王子明顯不在其中。
他哪怕把明面上的刀劍都扔了,但是身上藏有的各種機關暗器定然不少,若是湊得近了,興許都能把大燁皇帝給殺了。
不過這次比試,既是皇上一力促成的,他也不好阻攔。
葉利揚輕吸兩口氣,立刻提劍攻了上去。
倒不是說他忽然變得光明磊落了,而是在武鳴將軍這樣絕對武力面前,再多的陰謀暗器都是白費心思,還顯得小人行徑,為此葉利揚只能放棄。
他手握寶劍,腦子裡其實一團漿糊。
哪怕搜尋了一切他所學招式,仍然想不出能夠壓制武鳴的。
他一劍斬了過去,明明是費盡力氣,卻被赤手空拳的武鳴,抬起兩指輕鬆接住,不能再進分毫。
葉利揚幾乎是絕望的,他在武鳴面前,完全像個剛蹣跚學步的孩童,毫無招架之力,武鳴打他一點心思都不用花,根本就是在玩耍。
“殺敵時心不靜,等於送死。殿下學武先修心,無論敵人有多強大,都不能生出恐懼之心,否則——”他邊說邊彈開劍身,發出“叮——”的聲響。
“只能徒惹笑料。”
三招已過,武鳴毫不留戀,再次回到桌前坐下,舉起酒壺自斟自飲起來。
於鍾拍桌大笑:“的確是徒惹笑料啊,北魏王子,如今你知道那些流言都是放狗屁的吧。我們將軍是第一等大好人,他謙虛謹慎,務實求真,從不會說大話,更不會瞧不起人。如果誰覺得我們將軍目中無人,那隻能說明你本身就是個沒用的人,不值得將軍看在眼裡!”
他粗獷豪放的聲音在殿內響起,引起陣陣迴音,震得人耳膜都發疼。
這話的侮辱性極強,北魏人都恨得咬牙切齒,卻無法反駁。
因為沒人能打得過武鳴,若還是糾纏不休,那麼只會更加難看。
“傳太醫來。王子你感覺如何?可還堅持得住?”
九五之尊故作關心。
“無礙,休養幾日便可。不要打攪了諸位的興致。”
葉利揚好不容易才撐起一抹笑容。
越是這種時候,他越不能早退。
若是因為一隻手就輕易離開,那大燁朝的臣子們只會更加嘲笑他,被武鳴將軍打得落花流水,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程國公府內,溫明蘊一晃眼的功夫,程亭鈺被小廝揹著繞到了牆後面,等她追過去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抓住揹著她的小廝衣領,質問道:“人呢?”
“小的不知啊。”
“騙人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她冷聲道。
青衣小廝嚥了咽口水,雖然他嘴裡一根針都沒有,但是總覺得嗓子難受得很。
“小的真不知,這轉個彎就沒了,您看見什麼,小的就看見什麼,毫無欺瞞。”
溫明蘊已經不指望從他嘴裡撬出什麼答案來了,從他的後背掙扎下來。
她冷笑一聲:“我看程亭鈺能折騰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