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戰場缺乏敬畏感,一個沒有敬畏感的自大狂,到了那裡除了身首異處,連累他人之外,沒有第二種結局。”
武鳴沉聲開口。
相比於鐘的冷嘲熱諷,武鳴這番話算得上心平氣和,瞬間讓不忿的程晏,低下頭去。
他癱坐在地上,凍得瑟瑟發抖,還努力想要維持著身體,不讓自己打顫露怯,看起來無比可憐,像是落水的小狗。
“等你想好了,處理好望京的一切,北疆的大門永遠為所有有志之士敞開。”
武鳴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才轉身走出涼亭。
於鍾緊跟其後,有些不滿地嘀咕道:“老大,你對姓程的人未免也太好了吧,之前救程亭鈺,這會兒對他兒子還這麼溫柔,我都嫉妒了。”
“把他的衣服扒了,扔到房頂上,這溫柔你想要?”
武鳴回頭看了他一眼。
瞬間於鍾就舉手討饒,完全形成了生理反應,投降那叫一個快。
“不用不用,我就瞎說一句。”
武小虎看見程晏蔫頭耷腦的,心中有些不忍,快步走上前低聲道:“你別難過,之前找上門的那些紈絝子弟,我們都把他扒乾淨了,他們都是光著腚取衣服的。這裡離望京不遠,我怕有你的熟人看見,特地留了條褲子。你若是夠不到也不要著急,前面就有一片樹林,你去撿兩根樹枝來,很容易就能取下來。”
程晏聽得更加心塞了,原來留個褲衩給他,這還算是特殊待遇,否則只會更慘。
“你今年多大?”
他問。
武小虎撓了撓頭:“十三四吧,我是被人丟在軍營門口的,當時都會爬了,也不知道一歲還是兩歲,我們那兒沒東西吃,孩子都長得又瘦又小,有些小孩兒都六歲了,看起來跟三四歲似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具體多大,就瞎過唄。”
程晏不說話了,他抬頭細細打量眼前人。
武小虎看著雖然面嫩,但絕對看不出十三四歲的樣子,眼角到太陽穴那裡橫亙者一道清晰的疤痕,只差一點,他就瞎了一隻眼。
經歷過戰場的廝殺,他周身的氣場已經不像個純粹的少年人,只是當他不好意思笑起來的時候,才透出幾分憨厚和天真。
程晏看得心堵,他從前就被程亭鈺和溫明蘊評價過,對這個世界沒有敬畏感,那時候他不以為然。
老子天下第一,要什麼敬畏感,這個世界敬畏他才對。
可是如今他看著武小虎眼下的那道疤,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他的確對這個世界缺乏敬畏感。
對生命、死亡和戰場,都缺乏敬畏感,刀劍無眼,在戰場上誰都有可能死,為何就不能是他呢?
他若是死了,什麼就都沒了。
“武小虎,做什麼呢?還捨不得走啊,兩個將軍等著你。”
於鐘不耐煩的催促聲傳來。
武小虎立刻起身,程晏慌手慌腳地將脖子上戴著的玉佩扯下,強硬地塞給他。
“這是護身符,能保佑你平安。”
“我不能要,將軍說了,誰的東西都不能要!”
武小虎避如蛇蠍,著急地想要還回去。
程晏卻按住了他的手,急聲道:“你拿著,就當是替我保管的。等我去北疆的時候,你再還給我。”
“我不能要,將軍,他要給我東西!”
武小虎想走,無奈程晏的倔脾氣上來了,使出吃奶的勁兒按住,就是不肯鬆手。
武小虎只能向兩位將軍求助。
“他說給你保管,你就暫時手下吧,就當是你沒讓他光屁股的謝禮。”
武鳴瞥了一眼,漫不經心地道。
這句話音一落,程晏就猛地鬆開手,整個人都紅透了,像是煮熟的蝦子一樣,頭埋得極低,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玉佩落在了地上,武小虎連忙伸手撿起來,吹了吹灰塵。
他原本想塞回去,但是將軍說了那樣的話,他又只好聽令,小心翼翼地將玉佩塞在衣襟裡面,捂得嚴嚴實實的。
“說好了,我暫時替你保管,你一定要來北疆!”
武小虎衝他揮了揮拳頭,大步衝出十里亭,翻身上馬。
“駕——”三人揚起馬鞭,飛速離去。
程晏一直伸長了脖子瞧,三人很快縮成小小的黑點,最後徹底失去蹤跡。
確定看不見了,他才慢吞吞地爬出來,視線來回掃視著,生怕遇到其他人。
武小虎還是很厚道的,並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