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禿驢的聲音很輕,但還是被我們捕捉到了,我和四眼幾乎同時回首去望。只見老禿驢臉上青紫相交,鼻翼微張。彷彿有一股子白氣,正從其鼻孔蹭蹭噴冒出來。像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氣,沒法釋放。
這種感覺,會讓人以為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看這架勢,兩人淵源絕對不淺。
“聽說你相中她了?”老禿驢側臉相對,指著四眼的鼻子,“這可不妥。”
“什麼意思,我相中誰跟你有什麼關係,”四眼上下斜視他舅,“你不會也看上她了吧?雖說身高不是距離,年齡不是問題,但你也太老了。”
我嚇了一跳。四眼這句話,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這小女子雖不至於傾國傾城,但到底還有幾分姿色的。莫非老禿驢也動了凡心?
他身在三界外。不在六道中,但怎麼說也是血肉之軀,有血有肉,“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半道半緣君”,歷史上,和尚愛上個美娘子的例子,多了去了,莫不是眼下就讓我開了一眼。小護士究竟有何魔力。讓這叔侄倆如此神魂顛倒……
我一拍腦門。想什麼呢。趕緊把轉到雲霄外的思路,一把拉了回來。四眼只是戲謔,再說老禿驢也不像是“雙斧伐孤樹”的好色之徒。
果不然,老禿驢怒目相對,“瞎胡鬧,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這句臺詞聽得耳熟,接下來他不會再冒出一句。“她是你親妹妹”之類的話來吧。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四眼本就是是個三匹馬也拉不回來的牛脾氣,好不容易“愛”上一個人,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你憑什麼怎麼說?”四眼一副不由分說的無懶勁兒。
“我說不妥,就是不妥,”
“我媽--也就是你妹,還說就是她呢!”四眼雙手擺於胸前,毫無示弱。
我又是一愣,這又是唱的哪出?
“什、什麼,你媽也這麼說?”老禿驢愣了一愣,嘴唇顫抖,慢慢的擠出一句話來,“你,你媽給你算的?”
“沒錯!”四眼點點頭。
我這才想起來,四眼他媽也是個高人。
“我媽說在農曆卯年九月初八如若遇到一個眉間有痣的女子,那個女子便是我的老婆。切忌不可辜負她。這是我媽的原話,要不你把她招出來問問?”四眼斜跨一步,站到桌子邊緣,擋在我們和小護士的中間。
我說這四眼怎麼搭上這根筋兒了呢,原來不是男歡女愛,而是父母之命。差點忘了,這一臉糙相的四眼其實是個孝子。
“你,你媽真這樣說的?!”老禿驢臉色漲的通紅,連連搖頭,“孽債,真是孽債!”
這話我是越聽越耳熟,怎麼改言情戲碼了。莫非這老和尚年輕時,真是個風流浪蕩子,留下這麼一個私生女。即使小護士和四眼不是親兄妹,可表兄妹那也違反人倫五常。
“什麼孽不孽債的,我媽算的難道還會有錯。”
就在我們說話的當口,小護士站起身來,她把桌子上的資料夾碼放整齊,然後脫掉護士服,嘴裡哼著小曲兒,換上回家的衣服。
“看什麼看,再看我老婆,我一掌劈死你!”四眼衝著正偷瞄小護士的老頭,厲聲威脅。他太激動,啪的一下,把桌子上一個杯子,拍落在滴。
“哐當”一聲,碎落在地。
沒想到就是這個無意之舉,偏偏把眼下的這個僵局打破了。
小護士遁身看來,臉露驚詫,然後一張臉一張臉,依次把我們看一個遍。她小嘴大張,頓時被人點了穴似的,愣在原地,緩不過神來。
她看見我們了,她居然看見我們了?!
之前就提過,馬天吝佈下的局,無論施了什麼法,終歸靠得是一股子“念力”。這種念力玄之又玄,看多看似不起眼的“變化”,沒準就會打破原有的平衡。
小護士顯然不是普通人,她的一言一顰,一舉一動,沒準都會改變周圍的氣場。而剛剛她瞬間驚嚇,情緒突轉,散發出來了微妙的氣息,沒準便是打破平衡的那根稻草。
反正我的理解是這樣的。
“喂,老婆--,哦,不是,小同志,哎,小同志你別跑了!”四眼伸手要去抓她,這才發現對方只是看得見自己,卻還是一片虛無。巨爪投劃。
小護士經此一嚇,哪裡還顧得了儀態,轉身就要往門外跑。我們無法阻止。就在這一刻,老禿驢橫過來一步,“姑娘且慢,小僧有句話要問,姑娘的母親是否姓祝?”
這句話不僅讓小護士駐足,連我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