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三人還未從剛才那場激烈中抽身出來。

李斯站在原來的地方，雙手握拳，溫文爾雅的臉上是暴風雨過境後的滄桑。

他一拳砸在了牆上，那隻手，差點要了李遂意的性命。

從梁嫻的方向看過去，他的臉部線條緊繃，神態上流露著悔恨之意。

再看看李亦然，直到現在蒼白的小臉上也沒有恢復絲毫血色。

“你是後悔那麼對她了?”她聲聲質問著，積攢多年的怨氣幾欲噴湧：“你果然還是心疼她的，就因為她是張苒苒的女兒，你愛屋及烏，即便她是……”

“住口！”聽到張苒苒的名字，他猛然轉頭，眼裡全是猩紅的怒意，梁嫻已經多年未見他如此情緒激動的模樣。

“住口?我現在連那個女人的名字都不能提了嗎?”

“我讓你住口！”他的胸腔內有無法言說的氣息起伏，死死盯著梁嫻，聲音用力到顫抖。

“這麼多年，你還是忘不了她，那我呢?我算什麼?亦然算什麼?你眼裡只有那對母女，把我們置於何地……”

梁嫻泫然欲泣，她當然知道李斯心裡住了什麼人，她知書達禮，所以什麼都不說，可並不代表她是個蠢蛋。

李斯當年對張苒苒是何等的疼愛，他們在一起才稱得上神仙眷侶，只有見識過的人才知道，他們這一對，甚至連愛都算不上。

有個詞叫搭夥過日子，用來形容他們正好。

若不是有李亦然的存在，或許這個搖搖欲墜的詞都不復存在。

李斯沉默良久，他哀傷的神情刺痛了梁嫻的眼，這麼多年，他依舊會為張苒苒而感到痛苦。

多麼深刻的愛，就算遭受了滅頂的摧毀，回憶起來依然還能痛上幾分。

她嫉妒得發狂，卻又無能為力。

她機關算盡，唯獨李斯深愛張苒苒這件事無法改變。

她也慶幸他足夠愛她，愛到成了恨，最後都傾注在了李遂意身上。

那是個已逝之人，根本無法撼動她的地位。

“李念已經嫁人了，再不是我李家之人，我希望你能認清楚這件事，不要再在背地裡搞小動作。”

他無力地警告著，像是在一瞬之間被抽去了威嚴。

“果然，這些年我對她做的那些事，你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的，怎麼?現在來心疼了?”梁嫻冷笑著：“如果不是你的默許你的無動於衷，你那疼愛的女兒，今天也不會奮起反抗，來傷害你的親生兒子！”

親生兒子幾個字，她咬音很重，像是刻意在提醒什麼，李斯心知肚明。

他深深地看了梁嫻一眼，那是從未有過的陌生疏離，這讓她猛然審視起自己丑惡的嘴臉。

真是，太難看了。

她這麼多年，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知進退，而今也是一樣。

她斂了斂神態，原本激烈的表情淡了下來，逐步恢復尋常。

“你不願意聽，我就不多說了”她的語氣也妥協地柔軟了下來：“你也看到了，李念現在有沈沉護著，饒是我有通天的本領，也伸不到沈家裡去，你又何必擔心?”

“只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她今天如此來對待亦然，我是真的怕了，現在她也沒有什麼畏懼的，想必這些年對我們積攢了不止一星半點的怨氣，我怕她再對然然下手……”

李斯嘆了口氣，他深深地，對此局面感到無可奈何，手足相殘，想不到他李斯也有面對這等煩擾的一天。

“我會解決。”

他的聲音，是那樣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