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無雙知道厲害,反手揮劍,看似輕飄如羽,但手法極快,內力貫如長虹,腳步如影隨形,招數出自蕭門二俠,又彷彿更超越了幾分。
兩劍遊鬥,如長龍,如雷電,交纏在一處,劍花飛舞,二人上下騰躍,青峰交錯。
晏元初劍法為晏九環親自所授,劍招凌厲,而聶無雙以無招應對,前十六路與後十六路招招不同。
生出萬般變化,像是隨意之舉,也似精心而為,自然佔得先機,雖如此,可楚門劍術的要旨不變,可見他出自師門,竟自有鑽研,造詣已勝過師門許多。
人越聚越多,連那些家僕護院都忍不住湊著腦袋來看,叫好聲一聲高過一聲。
惟有晏九環沉吟不語,心中揣測。
落琴見二人激鬥,便趁亂退了出來,腳步急急,往晏九環平日居住的軒轅居而去。
此時星稀月明,清夜晏晏,人人都顧著熱鬧,一路來,也沒有遇上半個人影。
她提起裙裾,嫌它繁複,身姿略動,心中實在忐忑,可今日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千古難逢。
那日冷臨風無意中說出,晏九環收藏了一把琴,自在軒轅居里,她便知道,她一直都尋錯了,走了不少冤枉路。
小閣雖然神秘,且有晏九環的明令,任何人不可跨進一步,可像梅花落琴這般重要的東西,他怎麼會束之高閣,自然應該在自己身邊,才能高枕無憂。
夜宴不會立刻散去,她還有時間,可以夜探軒轅居,這若在平日根本想都別想,誰人有這般能耐,能從武林盟主眼皮子底下偷東西。
檀木門扉,推開發出“吱呀”的聲響,在夜裡聽來甚是深重,落琴急走了兩步,人已在裡間。
她得了教訓,再也不敢像在小閣時一般打亮火折,幸好今日月明,倒也看得七分清楚。
床幃,桌椅,寶閣,書架一一掃過,都是些擺設之物,並無特別,裡間有一個半人高的木櫃,倒是可以放琴來用。
沒有時間在細想躊躇,毫不猶豫的將它開啟,裡間放著三口沉箱,上頭的鎖乃玄鐵打造,精妙至極。到底是什麼要緊的寶貝,讓晏九環如此慎重。
這三口沉箱,一個比一個小,平常的琴,也有五絃三尺,何況梅花落,這絕不是放琴的地方,只是晏九環如此慎密,不知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若不是尋琴為先,落琴恨不得將這三口沉箱,盡數偷走,都交到無雙手上。
翻盡了一切可翻之物,什麼都不見,她盡數維持原狀,深怕晏九環回來後,會起疑心。
可這琴,冷臨風口中的琴為什麼不見?莫非軒轅居還有暗室,約摸過了一盞茶時間,她已汗意泠泠,這一搏實在冒了萬分的兇險。
筵席也不知進行的怎麼樣了?若少了個郡主,旁人會不會來找?她該如何應對?
正在此時,突然覺得背脊森森,這六月伏天也能讓人生出如許寒意。
“你找得可是這個?”淡淡的聲音傳來,她高高吊起的心絃隨即一鬆,回過頭來見他“冷大哥”
冷臨風一身玄衣,哪裡還有半分醉酒之態,手中拿著一柄黑沉沉的物件,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我……我”
“你不要命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的身份,潛入這間房,別人會怎麼想?”
落琴退後一步,靠著楠木座椅,發出輕輕的碰撞之聲。
她的身份,一旦被人發現,自然就是回祁奸細,是端王安排在楚國的一招妙棋,可好笑的是她的確是妙棋,只是不是回祁的妙棋,而是玄天宗的妙棋。
“跟我回去,這裡什麼都不曾發生,我醉了,一夜未醒,你赴宴時,不勝酒力,早早的回了乘風閣就寢。”冷臨風拉著她的手便要往外走。
“不,冷大哥,我不回去,你把琴給我,我便走,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迴環月山莊。”素面含愁,實不想與他相對,在這樣的情境之下。
“你要走?”他冷冷說來,全無昔日溫柔。
“你是好人,除了師傅之外,對我最善,我不想瞞你,我來山莊就是為了這琴,才做這冒名頂替的郡主。”
“你走?帶著它走?”將琴放下,緊緊地看著她。“就算你能出得了這個門,你能走出山莊?前門都是水路,後門有楚軍把守,只要你出去,立刻被亂箭射死,身首異處,你居然要走?”他口氣不善,手中拽的更緊。
“它有什麼玄妙,值得你們勞師動眾,如此籌謀?”將琴一舉,沉黑之色,在月下泛著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