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龍安眼珠轉動,打量著能夠看到的一切。
丹房木門厚重,牆上沒有窗戶,屋內光線暗淡,聲息皆無,只有丹爐閃爍著暗紅『色』的柔光。張志敬和張靜文猶如兩尊雕塑,一動不動,連鼻息都聽聞不到。
這裡彷彿與世隔絕,令人感覺塵世如夢。
他記得昏死之前,自己像往常一樣,坐在床上練功。胡雪知道自己守在身邊,臉上滿是安逸之『色』。她踏踏實實睡去,氣息悠長輕柔。
一定是她首先發現了異常,急忙找人搭救。只是不知如何驚動了金龍王,帶著自己到處求醫問『藥』。
現在自己身處長春觀,無法運功,傳音入密和各項神通都無法使用。如此訊息隔絕,胡雪不知道自己的狀況,一定會心急如焚。
對自己急於求成,鑄成大錯,柳龍安內心懊悔,萬分沮喪。
默默地流了回眼淚,他漸漸平靜下來。畢竟經過許多風浪,練就了強大定力。他知道,為今之計,只有耐心等待。
大約過了三個時辰,張志敬忽然開口道:“你們兩個都張開嘴,吃顆辟穀丸吧。”他左手輕彈,飛出兩顆丹丸。一顆徑入柳龍安口中,另一顆繞著彎子,飛進張靜文嘴裡。
柳龍安含著丹丸,頓覺口中清香,舌齒生津。不一會兒,丹丸融化,他輕輕嚥了下去。肚腹內一陣溫暖,慢慢充實起來。
過了盞茶時分,柳龍安感到異常睏倦,漸漸進入夢鄉。
他此時功夫盡廢,自然神思昏倦,極易疲勞。
不知過了多久,他醒了過來。只見鼎爐呈現綠『色』,爐壁上碧光『蕩』漾,恍若清澈的海水。
室內清靜如初,暗淡如舊。張志敬和張靜文也依然彷彿鋼澆鐵鑄,紋絲不動。
柳龍安猛然想起,苗靜歸對張志敬說過的話。
紅梅山莊召集北方宗派,要組織仙林聯軍,幫著朝廷和官府,鎮壓山東的反叛。看來紅梅山莊真地已成朝廷爪牙,在盡心竭力為朝廷做事。
他不禁暗暗佩服胡其華,他說廬山仙林大會最後的贏家,是朝廷和官府,而最大的輸家,則是白蓮教。
胡其華不過是一隻狐狸,對天下的事情,只是道聽途說,但最終的判斷卻如此精準。此人若是人類,一定是姜子牙、諸葛亮那樣的智囊人物。
又想起張靜文的話,說金龍王專門勾引少『婦』,而那些少『婦』都甘願給他生孩子。在柳龍安眼中,金龍王是一個既神秘又崇高的人。他曾經幫助那群小叫花,寧可自己挨打受罵,也要給孩子們弄吃喝、換新衣。
不知道勾引少『婦』一說,是不是對金龍王的汙衊之詞。
柳龍安只有腦子能動,因此不免胡思『亂』想,以度過無聊時光。
在這煉丹房之中,不如在琉璃國中閒適。琉璃國中雖然孤苦,好在自己還能活動,有七『色』花朵可食。而現在自己形同枯木,雖有兩名道士為伴,又都彷彿老僧入定,跟沒有他們並無兩樣。
思來想去,鬱悶難當,柳龍安又沉沉睡去。
待到再次醒來,發現鼎爐又變成了金黃『色』。
不過,張志敬已然開口說話,只是嘟嘟囔囔,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他雙手不停地變換手型,雙眼放『射』出兩寸長的銀芒。顯然,他正對著丹爐,掐訣唸咒。
其後,柳龍安睡睡醒醒,看到鼎爐換過七種顏『色』。開始時爐光還較為明亮,後來漸漸變得暗淡。他猜想,那定是在控制爐火。明亮時是武火,暗淡時則是文火。
期間,張志敬又單獨給他吃了一顆辟穀丸。想是唯恐他功力散失,一顆辟穀丸不足以熬過諸多時日。
又一次醒來,柳龍安見屋門半開,天光傾瀉進來,室內十分光明。
張志敬師徒站在爐前,那座天罡地煞之爐也已變回烏『色』。
張靜文望望柳龍安,蹙眉道:“師傅,不用那個妖精煉丹了?您發善心,饒了他了?噢!我明白了,您是要給他治病。怪不得他說,他不是『色』狼,是來治病的。”
張志敬笑道:“難得你也有開竅的時候!”
張靜文憨笑起來,搔頭道:“您又在說我傻。”
張志敬道:“靜文,你雖然很憨,但師傅很喜歡你。聰明常被聰明誤,聰明過頭了,反而是壞事。”
張靜文使勁點頭,說道:“師傅,我去拿丹盤。”跑到大櫃前,拿出一個一尺見方的銀盤,恭恭敬敬捧在手裡,慢慢走回鼎爐。
張志敬手一招,爐蓋飛起,屋內頓時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