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府的總管去醫鋪和他談時,就是要求他必須在君府從早晨呆到正午,要坐足了時間,而君府給的醫資比華家醫鋪一年的診費多出幾倍。
所謂哪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他能有什麼微詞嗎?
君府的人對華大夫是非常禮遇的,不僅騰出一個庭院給他做專門的診室,還派了兩個傭僕給他做下手。華大夫發呆之餘,看看醫書,好好研磨醫理,然後有時間悄然打量著君府……這個蒙古首富所居的府邸。
總體來講,君府中的人都很沒什麼特別,除了那位堡主夫人。
君府對小小姐的教育好像很重視,可是卻沒請西席,而是堡主夫人親自執教。他踱步經過書房時,夫人把艱澀苦悶難懂的一些詩詞和文章好像重新修改了下,變得非常淺顯,很易理解。夫人還教小小姐算術、天文和地理,偶爾還會講《史記》,就連種植的樹木和花草,夫人也會娓娓講起。最最讓他覺得驚奇的是,夫人教小小姐做手工,有時是箭布,有時是摺紙,有時兩人就在花園中培植一株花草,更讓人瞠目結舌的,夫人教小小姐唱歌、跳舞,兩人還一起做遊戲,那些都是他平生以來,從未聽過、聽過的。夫人懂的很多,嗓音甜美,講課的方式又特別。他常常在外面不知不覺能站很久,不僅是他,君府的傭僕們只要做完手中的事,也會藉機到書院轉悠。
君府中常有一景,夫人上課時,書院外會蹲著十多個傭僕佯裝在拔草。君總管日日在府中大吼,怎麼那一院的草坪,隔幾天就全禿了呢?
夫人的課上得很成功,一個六歲大的孩子一進書院呆半日,也不覺得苦悶,出來用膳時,還纏著孃親問這問那。可夫人一出書院,就像換了個人,巧笑倩兮地挽著君堡主的手臂,十足甜美,嬌媚的小婦人樣。
君堡主忙得很,飛天鎮,大都兩邊跑,聽說飛天堡的主體工程剛完工,還沒開始裝飾呢,可是已經驚動了整個大都城,飛天堡的建築風格不是常見的雕樑畫棟、飛簷挑廊,而是一種新穎的很高雅的另類風格,採光好。透氣好,又保暖又美觀。華大夫聽府中的人閒聊,飛天堡的建築設計乃是夫人所為。
他真是對這位堡主夫人感到好奇極了。
君堡主很愛這位夫人,從眼神和舉止中都看得出。只要君堡主有空、夫人又沒授課時,一家三口就在君府後苑散步,笑談,小小姐坐在君堡主的膝上,夫人依著君堡主的肩,那個畫面看得真令人動容。
達幕節過後一天,天有點奇怪,仰望天空,雖看不見太陽,可陽光卻給滿天的白雲鑲嵌了金邊,明亮得讓人炫目,這是秋天快要來到的前兆,氣候會慢慢涼爽,天會越來越高。
一早,華大夫例行給林妹妹診過脈,林妹妹沒有像往常一樣趕著去書院,緩緩地放下衣袖,一雙清眸定定地盯著華大夫,看得華大夫有些發窘,不自然地臉開始發燙,“夫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呀?”
“華大夫,我最近睡得不太好,有沒有那種吃了有助於睡眠可又不傷及胎兒的藥啊?”林妹妹神色憂憂的問。
華大夫眨眨眼,砸了下嘴,驚道:“我剛剛診脈時,距地夫人身體不虛、睡眠很充足呀!難道我診錯了,讓我再看看。”說著,他伸手想握林妹妹的手腕。
林妹妹騰地把手縮到身後,眼睛瞪得大大的,“華大夫,男女授受不親,我還是口述為好。”
華大夫愣了下,笑了,“夫人,我是醫者。醫者,父母也,不講究那些的。”
“今天就要講究。”林妹妹非常固執地搖頭,“你只要告訴我有沒有那種喝下去讓人睡得實實的卻不會傷身子的藥?”
“這……”華大夫一向平靜的臉龐此時全是猶豫不決的神色,兩道修眉微微皺起,“有是有,可是夫人你不需要啊!”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需要呢?”林妹妹仰起頭,“你懂失眠者的痛苦嗎?眼睜睜地瞪到天亮,數了上千上萬只羊,也沒用,然後再數豬、數牛、屬馬,還是沒用,頭痛欲裂,欲哭無淚。這樣下去對我的身體,對腹中寶寶的身體都是極大的危害,華大夫,你該想個法子了吧!”
華大夫被她講得緊張起來,“夫人,有這麼嚴重啊!那……明天我給你帶一帖藥來,你試服一下,看有沒有效果,要是不行,我就加大劑量。”
“對人體無害?”
“當然,這藥性情溫和,絕無一點傷害,山裡百姓平時還當菜煮了吃呢!”
“行,那明天你給我帶點來,但是,華大夫,”林妹妹突然停了下來,起身,走到門邊,對外張望了下,鬼鬼祟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