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這天色都快黑了,就不能讓人清靜會嗎?”童報國不情不願地穿上官服,沒好氣地嘀咕著。
街門的師爺從公堂跑過來迎接他,瞧他拉著個臉,不禁偷笑。到底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沒學會偷懶呢,一般這麼晚,衙門是不接案子的。
衙役和差官手持硃紅色的木棍,分列兩旁,齊聲吼道:“威武”,童報國聽得腿輕輕的,晃了下,扶著公案坐下,擺出一臉威儀。“傳擊鼓人!”
大都知府位於鬧市口,一有案子,圍觀的百姓特多。現下正是散晚市的時候,衙門外人來人往,聽到衙門大門徐徐開啟,有人擊鼓,大門外一下就擠得個水洩不通。
童報國懶懶地抬起眼,瞧見是進來一位頭髮卷卷的小女子,小臉上一雙大眼眨呀眨的,眨的他心中不知怎麼的,寒毛直豎。
碧兒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這就是古代的法院加公安局加司法局呀,還真省事,放在二十一世紀,至少三幢大樓、上千人員,而眼前就一個縮著脖子的半拉老頭、一個小眼睛的瘦小男人和十幾個肛肉強壯的猛男。
“大膽女子,見了本官,還不跪下。”童報國拿出威嚴的音量喝叱道,可惜力度小了點,效果不太明顯。
“我是孕婦。”碧兒收回目光,說道。
“孕婦怎麼了?”童報國瞪大了眼。
碧兒露出一臉“明知故問”的訝異,“孕婦者,就是腹中懷有胎兒的女子,也就是未來的準媽媽,是母親,是孃親。大人,這世上哪一個不是孃親所生,你有見過孃親給兒子下跪的嗎?”
童報國被她問得一愣一愣,想想是有些道理,“那倒沒有。”
身邊的師爺噗地笑出了聲,兩邊的衙役也都咬著唇,忍得臉通紅,大門外圍觀的人象看大戲似的,個個恨不得把頭撥高几節,好看得清楚些。夾在人群中的白一漢手握成拳,緊張得心怦怦直跳。
“不對,你在佔本官的便宜。”童報國突然明白過來,“啪”地,擊了下驚堂木。
嬉笑聲響成一片。
“佔你便宜?”碧兒眨巴眨巴眼,“大人,你是帥哥還是俊男,我有必要佔你便宜嗎?”也不拿個鏡子照照自己。
“非也,你說。。。。。。本官是你。。。。。。兒子!”童報國惱羞地怒地說道。
“大人,”碧兒往前走了幾步,受不了地聳聳肩,“大人,小女子今年一十有八,你看上去保養得不錯,但也看得出已年近半百,我能生得出你這麼老的兒子嗎,你不要亂開國際玩笑了。好了,好了,大人不要發火,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說的孃親是一個統稱,代表所有天下生兒育女的女子。大人你也有孃親,怎麼忍心要求我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跪在你面前呢?換位思考下,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孃親,你也會要求她下跪?”
什麼和什麼,童報國聽得雲裡霧裡,理都理不清,象有道理,可又怪怪的,師爺,只見他掩著面,肩一抽一抽的,象是很難受,他微閉一眼,擺擺手,說道:“罷了,罷了,不跪也罷!你為何擊鼓?”
“當然是告狀呀,這裡又不是集市,難不成我進來逛逛?”碧兒揉揉額頭,這個知府大人看來象是個草包,怎麼老問這些個幼稚的問題。
“當然不是集市,”童報國有些怕了這小女子,講話好繞人,“你把狀紙呈上來。”
“我口訴。”碧兒站站好。
“口訴?你沒狀紙,本官怎麼為你審案?”
“你旁邊不是站著位拿筆的人嗎,讓他做紀錄就好了。大人,凡事都有個第一次,你不要排斥新生事物。”
童報國眉頭直皺,似懂非懂,“師爺,你聽明白了嗎?”他招手讓師爺低下頭,低聲問道。
“一點,好象讓小的做個筆錄,她一會簽字就好。”
“你懂就行。”童報國怕師爺笑話他墨水少,硬著頭皮抬起頭,“那好吧,你就口訴,你要狀告何人呀?”
“大人,我還沒請教你大名呢!”碧兒不好意思地一笑。
“呃?”童報國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這審案,知府大人要先自我介紹嗎?“本官姓童名報國。”他朗聲說道。
“童報國,好名字,有深度有見地。”也是惡俗到家了,碧兒重複了幾遍,直直望住他,“小女子狀告的就是童報國童大人。”
童報國幸好抓緊椅柄,才同從椅子滑到地上。師爺和衙役也不笑了,個個眼瞪得溜圓。圍觀的人卻個個半張著嘴,看得正是過癮。
白一漢倒抽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