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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邪服侍三公主的小侍從已經死去,昔日與我很要好的人,大多辭世。我也是垂暮之年才得以返京,在此作詩女已有五六年了。你可知道,對當年叫做紅梅大綱言的兄長柏木衛門督之死,有一種傳說?想起柏木衛門督逝世,彷彿剛過去不久。那時如此悲傷,流了那麼多眼淚,使人感覺至今還不曾幹呢。但屈指一算,日子過得真快,轉眼您已經長大成人,恍若夢中。這位已故的權大綱言的乳母,是我並君之母。因此我曾朝夕伺於權大納吉身側,對其甚是瞭解。我雖身份低微,但他常將埋藏於心中的話向我訴說。後來病勢危急,大限將到時,又召找到病床前,囑咐我數句遺言。其中有些話確實應該告知於你。但我今天只能說到此。若你想知,待我有機會再—一告訴你。這些侍女們竊竊私語,定在怨我話多,這也難免。”她於是打住了話頭。

黛君聞此,猶如聽到一陣夢話,十分驚異。但這是他向來所疑之事,如今老侍女亦提起,急欲探個究竟。然而今日人多口雜,不便探問。況且猛然聽人訴說往事直到天明,那也太無趣了。於是便道:“你所說的我不大清楚。但既為往事,我也十分感動。日後倘有機會我一定要請你詳細地告訴我。霧快散了,我衣衫不整,睡眼朦朧,小姐們見了恐會怪我輕薄,因此不便久留,不勝遺憾。”說罷,便告辭而去。此時遙遙傳來八親王所居山寺的鐘聲,嫋嫋不絕,濃霧仍到處瀰漫。此情此景,使人想起古歌“白雲重重隔”。“峰上白雲多”之句,覺得往此深山野處實在是可悲可嘆。袁君頗同情這兩位女公子,猜想她們閉居於此深山之中,必然寂寞無聊,愁思無限。便吟詩道:

“供尾山景濃霧鎖,晨晚欲還歸途迷。真淒涼啊!”吟罷頻頻回顧,躊躇不忍離去。其俊逸風采,即使見多識廣的京中人見了,也將歎為觀止,何況山鄉侍女?她們想轉達小姐答詩,卻羞澀難以啟齒。大女公子只得親啟來唇,低聲吟道:

“層雲疊蟑秋霧繞,此時更難覓歸道。”吟罷輕聲嘆息,頗為動人,周圍一帶雖然無甚景緻,然而蒸君卻不勝留戀,難以離去。天色漸明,他終怕人看清面容,只得快快而去,心中想到:“見了面,欲說之事反倒少了。不過此時大家還不甚相熟,互相交談極不自然。待稍稍熟悉之後,再向她訴說。不過她們將我作尋常男子對待,如此不明事禮,實在出乎我意料,太可恨了。”便走進值宿人為他特備的西廂中,坐在那兒邏想遙望。此處正好能夠望見宇治川魚梁,只見許多人都站於魚梁上,不知在幹些什麼。隨從當中有知漁業的人道:“漁梁上捕冰魚的漁人好多啊!可是冰魚很久都不游到灘邊,他們都很掃興呢。”黛君想道:“他們在簡陋的小舟中略裝些柴,為了生活而忙碌奔走。這水上生涯真是漂浮無定。但仔細想來,世間有誰不和這小舟一樣漂泊呢?我並不泛舟,而住在瓊樓玉宇之中,卻也未必能如此安居一世呀!”便命取來筆硯,賦詩一首贈予女公子。詩云:

“泛舟淺水灘,溼潤雙衫袖。知悉橋姬心,青衫雙淚透。想必愁緒萬端吧。”寫好即交值宿人送去。深秋早晨即已寒氣徹骨,值宿人凍得渾身起疙瘩,拿著詩走了進去。大女公子想到這答詩用的稿箋,須是特別貧香,才不失體面。又想此時答詩,須得神速,便立刻提筆寫道:

“宇治千帆過,守神愁滿川。朝夕水溶袖,可憐早朽爛。真乃‘似覺身浮淚海中’④筆跡秀麗整潔,秦君看罷,覺得甚是漂亮雅緻,不禁心馳神往。但聞隨從在外叫:”京中車到了。“蒸君對值宿人道:”待親王回府之後,我定當前來拜訪。“便將被霧打溼的衣服脫下,送與這值宿人,換上從京中帶來的便服,登車往京城奔去。

黃君回京之後,常常念及老侍女兵君的話,心中無法平靜。而當憶起兩位女公子時,那美麗的容顏便又浮現在他眼前。他想:“要棄卻紅塵,畢竟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學道之心便有所動搖。他給女公子寫了一封信,不用求愛的情書口氣,而用略厚的白色信箋,選了一枝精緻的筆,用鮮麗的墨汁寫道:“昨夜冒昧拜訪,你們一定很怪我的無禮吧?然而行跡匆匆,未能盡達心曲,不勝遺憾,今後再拜訪時,尚望你們應允我昨夜的請求,容我在帝前晤談,勿須顧慮才好。令尊入山寺禮佛,功德圓滿,我已探悉其歸期。屆時定將前往,以慰霧夜拜訪未遇之憾。”文筆流暢。他派一左近將監特送此信,囑道:“你將信拿去交與那個老侍女。”他又想起那個值宿人受凍的模樣,很同情他,便用大盒子裝了許多食物,一併給值宿人帶去。次日,黃君又派人去八親王所居的山寺。他想近日天寒地凍,山中增人一定非常辛苦,且八親王住寺多日,對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