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本來聽見有趕她走的意思,極為不悅,聽她說完,才輕輕哼了一聲:“既如此,我便在楚王府住幾日也未為不可。錦丫頭,住處什麼的,你可要安排好了!”
大夫人道:“我是要住在慧側妃那裡的,她雖然身份尊貴,到底沒經過這些事,我也怕她操勞過度,”她鼻子一抽,眼淚又下來了,“婉側妃已經去了,她若再有個好歹,這兩個小的可怎麼好?便是楚王殿下凱旋了,我們也不好交代啊!”
“我……”三夫人心裡打了個突,照常理來說,她該留在朱若敏的聚葉庭,只是她素來膽小,何況那又不是親女,本來便沒有那個心思,於是道,“我也同大嫂一起,我雖然蠢笨,但還可以出個主意幫點小忙。”
朱若錦無可不可的“嗯”了一聲,回眸看了一眼產床上直挺挺躺著的朱若敏,朱若敏的頭已經傾側,正迎上她的目光,那暗淡無光的眸子裡似乎蘊含了無盡冷意和嘲諷。她不由自主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朱若錦回眸看了一眼產床上直挺挺躺著的朱若敏,朱若敏的頭已經傾側,正迎上她的目光,那暗淡無光的眸子裡似乎蘊含了無盡冷意和嘲諷,露出錦被外的一根手指直直指著她,似是無聲的控訴。她不由自主激靈靈打了個寒戰,退後一步緊緊抓住了大夫人的衣袖。
產房裡一霎的寂靜,寂靜裡又有清淺的滴答聲,分明是暑氣未退的七月,卻令人覺得有股莫名其妙的寒氣往毛孔裡一陣陣的鑽。
三夫人忽然一捂肚子,皺眉道:“我突然肚子不舒服,先出去一趟。”招手命身邊人陪著出去了。
大夫人回首,看到朱若敏仰面倒著,圓團團的臉上一絲血色也無,濃濃的血色卻仍然從錦被下洇出,彷彿那血怎麼也流不完似的。她眉頭一皺,冷冷瞪了朱若錦一眼,低聲道:“不過一個死人,有什麼好怕的!”
朱若錦一怔,愣愣鬆開了手,回頭又看了朱若敏一眼,發現她仍舊如先前一般仰面朝天,也沒有手指露出被外,不由鬆了一口氣,卻不放心的問了一句:“這些人果真可靠麼?”她下巴微揚,指向垂首無言的穩婆和太醫。
朱大夫人眼睛冰冷地在四個穩婆一個太醫臉上刀鋒般刮過,沉聲道:“我既然敢讓他們來,自然便有可令他們閉嘴的手段!”
穩婆和太醫的頭垂得更低了一些。
朱若錦輕輕舒了一口氣,又恢復了往日端莊典雅弱柳扶風的淑女風範,臉上淚痕不幹,卻氣度雍容的指揮著奶孃和幾個有經驗的婆子帶著幾個丫鬟妥善的送新生兒回攬芳閣照看,又著人去買棺材,親自替朱若敏清洗身子換上乾淨衣物。
天色大亮,一切齊備。
朱若錦派人拿自己體己銀子買回來上好的楠木棺槨,親自鋪設了棺中衾褥,才命人將朱若敏的屍身安放進去,又命人在棺中放了事先準備好的冰塊,“天氣這等炎熱,莫要讓……”朱若錦哭的哽咽難言,抬手示意將棺蓋虛掩了,抬到楚王府前院,那裡早已搭起了靈棚。
楚王府婉側妃誕下龍鳳雙胎,自己卻產後大出血而死的訊息早已不脛而走。但,百姓們關注的卻不是這兩生一死,而是自從婉側妃生產開始,便一直不曾露面的楚王和王妃。
有心人早已打聽出,楚王府並未宣召過太醫,府中上下人等也沒有擔憂神態,便對“王妃久病,臥床休養”的說法產生了疑問。
更有好事者,拐彎抹角找到了楚王府廚子的連襟,終於探聽出,所謂王妃臥病不過是個幌子,是王妃霸住王爺,不讓王爺親自來看一雙兒女出生的狐媚手段。
“王妃先前說什麼身子不好,要到外面調養,分明也是藉口,她本來便美豔無雙,再使出些媚惑手段,王爺還不巴巴兒地趕過去?”
“怪不得這大半年來王爺極少在慶都呢,原來是被狐狸精纏住了!兩位側妃可憐哦!聽說沒,去年王爺被誤傳死於非命,兩位側妃愣是在原楚王府廢墟上守著,半步不肯離開!多好的兩個人!”
“是啊,是啊,兩位側妃常常到護國寺進香,看見乞丐都直接給銀子!心地多好啊!可憐婉側妃怎麼就沒了……”說話的這人聲情並茂,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可是楚王殿下也未免太薄情了些,婉側妃怎麼說也是為了給他生孩子才難產死了的,怎的王爺一次都不來?”
“你知道什麼!英雄難過美人關!王妃一哭二鬧三上吊,王爺便是有心要來,也來不成了!更何況,時局不好,王爺還要打仗。”
“聽聞王妃也去了軍中?不是說女子不得隨軍麼?王爺也太那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