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點妥妥帖帖,對下人卻是極苛刻。除了防務用的驛兵是由幽煞門暗中訓練委派之外,驛丁則多是被徵召輪番服役的當地農民。多做些粗重下等活,館舍的修繕、飲食接待、馬匹牲口照料等。之前看門的那個男人,原名叫什麼的,別人早已記不清,只記得是原來徵召服役的驛丁,只是服役期限早過了,卻不願回家務農。出來一段時日,得以看到了驛站裡犬馬聲色的生活,往來多高官巨賈的世面,便哪裡還肯回去,做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本分農民。於是賴在驛站裡不肯走,哪怕被人做牛做馬使喚,一頓飽一頓飢也心甘情願。這驛站人來客往,貨運商貿頻繁,大部分收入被幽煞門收颳走了,小部分被莊廣袤中飽私囊了。驛兵還能三餐溫飽固定糧餉,驛丁可就沒那麼好過了,常被驛將剋扣伙食,分量少的僅夠養著,有點力氣幹活就行,餓肚子是常有的事,更勿論這編外閒雜之人。所以那男人便像一條狗一樣,混跡在驛站裡,為了一頓飯,做最下等低賤的活,所有人都可以使喚打罵,仍甘心情願左右逢迎,驛將馭使驛丁,驛丁便瞧不起這賤骨頭的男人,可謂驛站裡最卑微低下之人。
以前驛站裡還有一條叫旺財的狗,看門比他利索,鼻子比他靈敏,聲音叫的也大,所以吃的比他好,骨頭咬得也響,只是那狗後來突然不見了。人們便懷疑是被這男人打死了,或吃掉了,驛將莊廣袤也曾揍過他,逼問他,沒有結果終不了了之。自打以後,莊廣袤索性便管他叫旺財,取興旺發財之意,與狗同名,男人一樣笑臉相迎的應承,全然不理會驛丁們鄙夷取笑的眼神。他膝蓋處的傷口,卻是前些天,因為給驛將夫人打洗澡水時,多看了驛將夫人一眼,便被驛兵打傷的。
不怪他地位低下,只怪人還長得幾分精神,梳洗一下卻還是有幾分人模狗樣。按理說能吃苦又會逢迎,該混得不錯才是,偏偏犯了驛將莊廣袤的大忌。這莊廣袤每每看見他的笑臉迎人,便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這還得了,所以私底下,驛將對此人多了一個提防的心眼,若不是圖他能多一個免費勞役,可供使喚的奴僕,早轟走了,還故作勉強答應讓他留了下來。那男人見得世面多了,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驛將的提防,旺財豈有不知,只是心裡藏著不形於色,指望著哪天遇上伯樂貴人,便可一朝飛黃騰達了。所以每天對他而言,都是嶄新的一天,可以遇上不同的人,便有不同的希望。只是事情不總是一帆風順,人海闊,無日不風波。何況是一個迎來送往的館驛。自從那一夜後。旺財的眼裡,便偷偷的多了一些東西。
驛將夫人正當狼虎之年,偏偏莊廣袤整日紙醉金迷的鑽營,冷落了閨房嬌妻。這嬌妻可不是省油的燈。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事沒事在驛站裡打轉,還能幫著招呼些高官或巨賈,暗地裡。更是與身強體壯的驛兵打作一團,成了驛站裡的一朵花,揹著莊廣袤四處招蜂引蝶的主。
且說那一夜,旺財喂好牲口吃馬料,回到館驛旁的草窩裡。想著早點睡著就不覺得餓了,可是翻來覆去,卻渾身燥熱,騷動不安起來。輾轉難眠,索性坐起身,藉著昏暗的月光,摸著榻板上的劃痕,心裡便恨恨然。日裡的種種,誰誰的鄙夷眼神,誰誰的冷言冷語,還有驛將和侍衛的辱罵。。。旺財便從床~頭底下,摸索出一把錐釘,無聲用力地往木板上劃去。
‘嗤、嗤、嗤、。。。。’一下下,一橫橫,沉悶而刺耳,在黑夜裡。木板已經被劃滿了傷痕,不知有幾千幾萬道了。咕嚕嚕。。。肚子叫喚起來,像可怕的夢魘,旺財手上就軟的沒有力氣,益發悶的慌,想著去廚房看看,能否偷一些東西吃,或看看有沒有些殘羹剩飯之類的,再不行就只好啃幾口馬料了。
夜~近亥時,館驛裡仍有食客在喝酒嬉鬧,旺財心裡生出一份希望。小心的從後門進入了館驛裡,怕被莊廣袤碰上,夜裡亥時以後,若被他碰上,必定會遭一頓痛揍的,不許他在夜~深時走動,完全像防賊一樣防著他。這時候,莊廣袤一般都在房裡算賬數錢,所以還算安全,旺財打定算盤,如履薄冰般藉著夜~色掩護,輕車熟路到了廚房門口。門是虛掩著的,旺財好像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嚥了下口水,躡手躡腳摸了進去。才進了門口,匍匐在案臺後,正要張望,赫然發現幾個侍衛和廚子,圍在灶臺前偷吃,狼吞虎嚥的嘖嘖有聲卻不言語。只饞的旺財流口水,正尋思著怎麼辦的時候,其中一侍衛邊吃邊小聲說道:“趙爺。。。需不需要留一點給馬大哥?”聽得旺財一愣,這馬大哥是侍衛頭子,趙爺是廚房大哥。
“不用啦。。。馬大哥現在吃的更香。。。嘿嘿嘿。。。”趙爺摸著滿嘴的油,淫~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