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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睛拚命睜睜閉閉,嘴巴也想幫忙,跟著面部肌肉東歪西扯。結果始終失敗不說,卻逗得表姨、母親、和景嵩都大笑起來,景嵩一面笑,一面拍著手跳著腳喊:“好滑稽啦!像一隻猴子!像一隻猴子!”

“討厭鬼,討厭鬼,討厭鬼!”嘉媛又連聲大叫著,氣得臉通紅,也想不出其他罵人的話來了。但,她這麼一叫,景嵩卻笑得更厲害了。

這就是嘉媛和景嵩第一次見面,當天晚上,嘉媛對著鏡子,足足練習了三小時的睜眼閉眼,就是無法成功。這以後,她在羅家一住三年,三年中,幾乎天天都在練習睜眼閉眼,但始終沒有成功過。而景嵩也深深瞭解她這個弱點,一和她吵架就嘲笑她沒這項本事。因此,三年內,嘉媛恨透了景嵩,景嵩也最喜歡逗她,一來就炫耀本事似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站在她面前,揚著眉毛說:“你會嗎?”然後學著她的鬼臉和聲音喊:“討厭鬼,討厭鬼,討厭鬼!”

三年後,景嵩舉家遷臺,嘉媛的母親卻搬進了城裡,和嘉媛繼續住在羅家的房子裡。嘉媛在城內讀完了小學,小學畢業那一年,母親改嫁了,跟著母親和繼父,他們遷到了南方,後來由於時局動亂,他們又到了臺灣。當她再和景嵩見面,景嵩已是一個高高大大、十八歲的男孩子了。在羅家的小客廳裡,她重逢了這個童年時代一天到晚吵架的小遊伴,不知為什麼,她竟感到很不自在,好象童年的嫌隙依然存在似的。景嵩卻微笑的望著她,她仍然梳著辮子,但已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景嵩對她凝視著,頭一句就是:“我還記得你小時的樣子──你學會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還是不會!”嘉媛說,本能的皺了一下眉頭,童年的好勝心依然在她心裡作祟,她感到更不自在了。景嵩卻縱聲笑了起來,他那明亮的眼睛帶著欣賞的神情望著她說:“你還是和小時一樣!”

嘉媛咬了咬嘴唇,心想你還是這麼喜歡笑人,一聲“討厭鬼”幾乎脫口而出。景嵩笑著問:“還爬樹嗎?”

“你有意思和我比嗎?”嘉媛揚著眉問。

“不敢!”景嵩說。於是,他們都笑了起來。但,在嘉媛心裡,這個表哥依然是當年的那個頑皮的男孩子,也依然是那個“討厭鬼”。

到現在,又是許多年過去了,她卻始終討厭著景嵩,這種討厭沒有什麼具體原因,她卻根深蒂固。這就是為什麼當表姨和母親躲在房裡嘰嘰咕咕,當表姨望著她眉毛眼睛都笑,當母親含蓄的要她多到羅家“走走”的時候,她會那麼深深的感到厭惡。羅景嵩,她討厭他的縱聲大笑,討厭他那對會調侃人的眼睛,也討厭他那高高的個子,和被多人讚揚的那份儀表。因此,在母親向她明白示意的那天,她竟憤怒得像小時一樣大跺起腳來。

“嘉媛,你的年齡也不小了,我們和羅家又是親戚,你和景嵩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彼此個性都瞭解,你表姨已經對我提過好幾次了,我看這事就把它訂下來怎麼樣?”母親開門見山的問。

“什麼?你們倒是一廂情願,訂下來?訂什麼下來?”嘉媛大叫。

“訂什麼?當然是訂婚呀!”母親說。

“訂婚?哈,你怕我嫁不出去嗎?我才剛過二十歲,我勸你少操這份心吧!”“話不是這麼說,景嵩那孩子,論人才,論儀表,論學問,都是難得的。何況你們是表兄妹,親上加親,這事不是很好嗎?你知道,你的婚事一直是我的一個心病,只要你的事定了,我也安了心了!”

“算了,別再說!我根本就討厭景嵩,從他的頭髮尖到腳趾,就沒有一個地方我看得順眼,這事是完全不可能的!”

“貧嘴!”母親生氣了,“多少人誇他一表人才,只有你這鬼丫頭挑鼻子挑眼睛,像他這樣的男孩子你還看不上,你到底想嫁什麼樣的人?”

“老實說,媽,我寧可嫁給要飯的、拉車的、踩三輪的,等天下男人都死絕了,還輪不到景嵩呢!”

“你這是怎麼了?景嵩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你了?讓你恨得這樣咬牙切齒!”

“不是恨,而是看到他就討厭,這是無可奈何的!……而且,媽,”嘉媛靠近母親,擠擠眼睛說,“根據優生學,親上加親最要不得,血緣太近會生出白痴兒子的,你總不願意有個白痴外孫吧!”

“胡說八道!”母親說,“我的父母是一連三代中表聯婚,我也不是白痴呀!何況你和景嵩是表了又表,不知表了幾千裡了,還什麼血緣太近!”

“唉!”嘉媛嘆口氣說,“總之一句話,我不嫁給他!”說完,為了怕母親繼續嚕囌,她一溜煙鑽進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