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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馬克,當然包括房租、伙食、車錢和學費。

五十馬克雖然不多,可是它佔去了我月支的四分之一。我咬咬牙,決心那個月

只吃黑麵包,每個星期天吃一個白水煮蛋,那麼這筆旅費就出來了。

去了華沙,冰天雪地的,沒有法子下車盡情的去玩,就去了一家手工藝品店。

同行的同學買了一些皮衣和紀念品,我的口袋裡實在羞澀,看了好一會兒,才選了

一個木頭盒子,不貴的,背後寫著“產于波蘭”。

這盒子一直跟著我到結婚,也沒什麼用,就將它放著。有一天,荷西跟我去淘

破爛,發現了一個外表已經腐爛了的音樂匣,裡面的小機器沒有壞,一轉小把柄就

有音樂流出來。我們帶回了那個音樂盒,又放了三五年。

有一年父母要從臺灣來看荷西和我,我們儘可能將那個樸素的家美化起來迎接

父母。回時,我將這一個買自波蘭的盒子拿出來,又將車房中丟著的破音樂匣也拿

出來,要求荷西把音樂匣內的小機器移裝到波蘭盒子中去。

荷西是個雙手很靈巧的人,他將兩個盒子組合成了一個,為著盒底多了一個上

發條的把柄,波蘭盒子不能平擺在桌上,於是鋸了三塊小木頭,將盒底墊高。

才粘了兩塊小木頭,荷西就突然去了,我是說,他死了。

那第三塊小木頭,是我在去年才給它粘上去的。一個普普通通的盒子,也經歷

了好多年的滄桑,一直到現在,我都不敢去聽盒裡的音樂。它總是在唱,唱∶“往

事如煙”。

有一年,因為身體不好已經拖了快十一個月了,西班牙醫生看了好多個,總也

找不出毛病,也止不住我的“情緒性大出血”。那一陣,只要又出血了,臉上就有

些不自在,斜斜的躺在床上,聽見丈夫在廚房裡煮菜的聲音,我就恨自己恨得去打

牆。可是丈夫不許我起床,就連要去客廳看電視,都是由他抱出去放在沙發上的,

一步也不給走。

為了怕再拖累他,我決定飛回臺灣進入“榮民總醫院”來檢查。那一年,丈夫

正好失業在家,婚後我們從來沒有離開過那麼遠,而手邊的積蓄只夠買一個人的來

回機票。為著丈夫不能一起來臺灣━━只為了經濟上的理由,上機前的那幾天,丈

夫的眼角沒有幹過。

在榮總住院的時候,我的《撒哈拉的故事》正好再版,感謝這筆版稅,使我結

清了醫院十二天的帳單有餘。我的性子硬,不肯求援於父母的。

醫院說我一切健康,婦人出血原因很多,可是那次徹查並沒有找到根源。等到

我出院的時候,還是在出血,也就沒有辦法了。

那時候一位好心的親戚問我吃不吃中藥,我心裡掛念著孤單單又在失業的丈夫

,哭著要趕回去,也沒心慢慢吃什麼中藥了。

父母還是將我送去了朱士宗醫師的診所,我也不管什麼出血不出血,就向朱伯

伯講∶我沒有時間沆藥,我要趕回西班牙去。

朱伯伯說∶“中藥現在可以做成丸藥了,你帶了回去服,不必要留在臺灣的。

我拿了藥丸後的第三天,就訂了機票,那時候丈夫的來信已經一大疊了,才一

個多月。

快信告訴他,要回去了,會有好大一包中藥丸帶著一同去,請丈夫安心。

等我回到那個荒涼的海邊小屋去時,丈夫預備好了的就是照片中的那隻大瓶子

,說是洗了煮了好多遍,等著裝小丸子呢。

那個青花瓶子,是以前西班牙老藥房中放草藥用的,一般市面上已經難求了。

我問丈夫哪裡來的,他說是我的西班牙藥房聽說迅“中國藥丸”會來,慷慨送給我

們的,言下對中國藥十分尊重與敬仰。

說也奇怪,那流了快一整年的血,就在每天三次必服的六十顆丸藥的服治下,

完全治癒了。謝謝朱伯伯。

它被掛在一間教堂的牆壁上。

也不懂為什麼,一間供教堂沒有望彌撒,卻被許多攤位佔滿了,全在做生意。

賣的是南美秘魯古斯各高原上的特產。

古斯各是一個極美的老城,它的著名於世,跟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