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八最近飯量增加了。
把兩個飯盒放到兩人桌上。
三十二眼前一亮,“是黎少做的嗎?”
“廚師做的。”
“哦。”三十二像被霜打過的茄子,回到位置上。
“但是黎語吩咐我讓我給你們兩準備飯菜,不用再去吃食堂難吃的大鍋飯了。”
三十二一陣感動,黎少多好的人啊,連他們這樣的下屬都考慮到,實實在在的暖男。太貼心了,這年頭十幾歲的孩子哪個不是唯我獨尊,自私自利的,就如同他們嚴家的大少一樣,眼裡哪裡看的到任何人。
他只是以前抱怨過嚴氏食堂的飯菜再好吃都吃膩了,一點都不想吃,沒想到黎少就記住了!
其實黎語只是想到這些保鏢都是七爺身邊的左右手,在做完飯的時候就順便和順叔提了一句。
“你和黎少說的?”嚴八輕飄飄看著一臉犯蠢的三十二。
“是啊,有什麼不對,也就和黎少偶爾聊天。”
嚴八想著七爺對黎語種種不一樣,還有那偶爾一閃而過的眼神,那是他偶爾看著三十二時鏡子裡照出來的樣子。
像昨天送檔案的時候,黎少在一旁弄飯菜,像一個賢內助。那瞬間,他是不敢相信的,七爺居然縱容人管理自己的飲食,這樣的詭異的畫面他竟然覺得非常和諧。
緩了半天,才驚覺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情。
七爺非常不喜歡辦公室裡有別的味道,更何況還是飯菜的味道,能燻得半個辦公室都是異味,七爺更不喜歡有人在自己辦公的時候打擾,還是弄出響聲,這太不正常了。
“你別再找黎少聊天了。”特別是在七爺面前。
嚴八意味深長的警告,讓三十二摸不著頭腦,“憑什麼,你嫉妒啊!”
嚴八:我只是怕你死的不明不白。
順叔進門,就看到七爺正在看檔案。
“七爺,您的午餐。”順叔忽然看到桌面上,原本放著嚴夫人丁嘉的相框被蓋在桌面上,心一驚。
“拿走。”沒有多看,只聽七爺淡淡的兩個字飄過來,根本沒在意那飯盒,只是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薄怒,“我的規矩你不知道?”
“是黎少做的,他讓我必須看著您吃下,七爺,您可別為難我這個老人家啊,我也是很無奈的。”順叔垂首並不辯解,但這麼下去七爺的身體遲早會垮掉,只有吃了東西才會好起來。知道七爺最後吃下了黎語做的飯菜,無論這兩人因為什麼冷下來,但他們互相關心對方的心卻沒變過。
順叔也多些笑容,七爺小時候在夾縫中生存,後來更是不用提了,現在有個黎語在,總算也能讓七爺過得好一些,心理上的好過,那便夠了,再說黎語多孝順的一個孩子。
要知道黎語可是做了一週的飯菜,每天都是不重樣的,為了儲存它們順叔連夜買了冷凍裝置,他爭取這些飯菜送到七爺面前時還能保留原汁原味。
一週後,黎語會再回來再做一週的量。
這份心意,值得七爺對他特別,人心肉長的,這樣的少年沒有人能不喜歡,沒人能無動於衷。
七爺看了眼桌上的飯盒,繼續在戰略書上寫意見,鋼筆在這個時候沒了墨水。
開啟抽屜正要拿墨水,卻看到那條藏藍色的內褲,還有黎語換下來的衣褲,眼底閃過幽暗的光。
七爺拿起筆筒裡的鉛筆和資料夾裡的空白本子,在上面塗塗畫畫。沒人知道,七爺還是七少的時候,為了讓其他兄弟不對自己忌憚,而選擇了畫素描這樣文藝的事情,後來也有一段時間幾個兄弟姐妹的確以為他沒什麼威脅。
可即便這樣,最後這些人也沒放過他這個完全不想繼承嚴家的弟弟。
在母親去世的那段時間,嚴淵畫了一屋子的肖像,或靜或動,只有看著這些畫像他心中的兇獸才會漸漸平息下來。
後來的嚴淵,已經成長到丟失了早年的柔弱情緒,嚴家家主需要冷靜、不為物喜物悲,這樣才能下最準確的判斷。
這是他二十年來,第一次握住筆。
腦中不需要停頓,鉛筆像有了自己的意識,很快勾勒出一個少年的一顰一笑,每一筆都透著靈魂的剋制忍耐,柔軟的頭髮,纖細卻不柔弱的身材,赤果的上身,能一手掌控的細腰,溼潤誘惑的眼神,那張引人犯罪的唇……
這分明是那天車子裡,黎語跨在嚴淵身上的模樣。
一筆一劃傾注了用盡全力的感情,直到畫完,七爺才驀然驚醒。
筆芯在畫紙上劃出